【钻A/御泽】到另一个你身边去-8-(中)

-8.2- conversation

       雨連續下了兩天,他們的下一場比賽一拖再拖,從那天之後澤村再也沒見過御幸,他好像就這麼一個人留在了水花四溢、孤樓林立的霧城中,留在了過去的某個時間裏。澤村在午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一直在追逐著那天沒有趕上的背影,但是那隔著一層玻璃的影子卻始終被水汽籠罩,如海市蜃樓,無論如何也接近不了。

       不過他知道,那一切都是錯覺,城市依舊人來人往,御幸也並沒有消失,而是回到了東京,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回去,還會見面,還會有機會成為搭檔。明明還是陰天,走在街上的澤村卻仿佛看到了萬里無雲的天空,沸騰的人群,融化在陽光裏的應援聲。然而,就當他想張開雙臂深呼吸一下,挺起胸膛向前走的時候,不知從哪片葉子上滴落的雨水砸碎了他幻境,圍繞在四周的明日幻影瞬間黯淡下來,幾天前的那一幕強行在他腦海裏展開,他記起自己接吻的時候用力地閉上眼睛,簡直想把上下眼皮一起碾碎,臉部肌肉一定也十分不自然,說不定看起來特別猙獰,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腦袋裏升起了一團蒸汽。

       啊……至少應該事先對著鏡子練習一下。

       陷入混亂的投手紅著臉抬頭望天呆了三秒鐘,忽然嘴角一緊。

       也不對!

     “啊。”這時,有人在他身邊停了下來,用手指了他一下。

     “啊?”澤村側過頭去看,是個不認識的人,不過他身邊那個人他倒是記得很清楚,因為粉色頭髮又清秀得跟女孩子一樣的男生,實在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這麼說起來這兩個人就是當初在醫院裏遇到的那兩個人?澤村突然心下一沉,當時他戴著口罩他們應該不認識自己,這一副早就認出他是誰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那個……”

     “嗯?誒?啊!”澤村覺得額頭一痛,撞上了堅硬的水泥,他連聲叫了幾聲疼快速地向後退了幾步站穩,只見對方依舊用手指指著他。

     “電線杆……”

     “你怎麼不早說!”那人見他生氣了,立刻眼珠子一歪,把脖子扭了過去看著遠處。

     “不要無視我!”

       他的同伴有些無奈又無力地笑了兩聲,往前走了一步擺擺雙手道:“十分抱歉,他大概……嗯……還沒睡醒。”

       現在明明都中午了!而且你剛剛明顯為了找個藉口停頓了一下吧!

     “算……算了,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澤村有些警惕地望著兩個同齡人嘟囔著說。

     “你是澤村榮純選手吧,我們前幾天看過你們和Y隊的比賽,托你的福,見到了很久不見的高中前輩呢,”他微笑著向澤村伸出手,“我叫小湊春市,請多指教。曉君?”

       小湊春市側過臉去看著旁邊的人,那意思應該是想讓他做個自我介紹,後者垂著眼皮看了澤村一會兒,才低頭一壓帽檐說:“降谷曉,請多指教。”

     “我才是,請多指教!”澤村握住小湊的手誇張地鞠了個躬,他終於想起了一些東西,那些原本不屬於他的記憶中,常常出現的面容和名字。

     “昨天的比賽,很精彩啊,本來是來看哥哥的,結果曉君好像被你和另一位投手的投球風格吸引住了。”

     “哥哥?”

     “對,就是那個二棒。”

     “是那個很喜歡耍投手的……”澤村脫口而出,話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妥連忙閉嘴。

     “啊哈哈……他的確喜歡。而且那個投手也是青道畢業的,高中畢業就能加入職棒真的很厲害啊,說不定忍不住就想欺負一下。”小湊有些臉紅地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側臉。澤村的眼角一抖,總覺得眼前的人並不像看起來的那樣純良。

     “這麼說你剛才說的‘前輩’是御幸吧?”

     “嗯,是啊,本來以為他一定在東京做自主練習,雖然我們兩個都在東京上大學,不過平時基本都見不到面的,沒想到在東京以外的地方碰上了,聽說是為了看你比賽……”

     “哈哈,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一定是為了找個藉口才那麼說的,雖然迅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不過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開心,因為這一點點喜悅的火苗,他有種想再去撞一次電線杆的衝動。

     “對了!”小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說,“機會難得,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這……”澤村一猶豫,小湊已經上來拉住了他的手臂。

     “曉君也說想和你聊棒球啊,你們都是投手吧。”他一手拉著一個人朝最近的小飯店走去,澤村往邊上看的時候,降谷也略帶迷茫地看著他,一臉     “咦?我有說過這句話嗎?”的表情,不過當兩人眼神對上的時候,他立刻顯出好奇和略帶對峙的目光來。

       命運真是神奇。澤村咧嘴對他笑了笑。事出突然,他反而有些期待這場談話,他並沒有存在過的那個青道是怎麼樣的,還有從前的御幸是怎麼樣的,對於他錯過的那段時光所發生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而遠在東京的御幸,也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等待著一場預料之中的重逢,他靠在窗沿上聽著腳步聲慢慢靠近,平靜地把放在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合上,門外傳來三下有規律的敲門聲,得到他的同意後,巨大的身影,擠進了灰暗的房間。

     “呼……你怎麼把房間弄得跟鬼屋似的。”Tomas站在房間門口,擦了把額頭的汗。厚實的遮光窗簾把正午的陽光全部擋在了外面,房間裏沒有開燈,御幸低著頭站著,的確有幾分詭異。

     “你並不是來給我做生活指導的吧,”御幸用手撐著桌面沉聲說,“Tomas,真讓我感到吃驚啊。”

     “你說什麼?”他停下在耳邊扇動的手掌,有些不解地看著御幸。

     “你會背叛我這件事。”

     “喂喂,即使我不說他們要知道是誰做的也很容易吧?”他驚恐地搖了搖手。

     “我有說過是那件事嗎?”

     “呃!”Tomas驚覺自己失言,但話已出口沒有迴旋的餘地。

     “果然,”御幸歎了口氣把臉朝向掛在牆上的時鐘,“我說過,如果你把泉前輩做的事情捅出去,我也不會再幫你隱瞞你幫助教練教唆選手使用禁藥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不過我覺得登上頭條還是沒有問題的。你匆匆從東京趕過去見我,不就是怕我這麼做嗎?”

     “呵,”Tomas沉默了一會兒悶聲道,“比起你,我覺得那種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更加危險。你既然為所有涉事的選手隱瞞了真相,也會為我這個原本的被害者隱瞞的吧?他可是想把所有被迫使用禁藥的選手全部拉下水,就因為自己的生涯快不行了!”

     “閉嘴。”御幸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看不清表情,語氣平靜得反常。

     “而且,你知道的吧?雖然我之前沒有把他的名字說出去,但我一直都是你的監視者,所以,我已經拿到可以威脅你的武器了。”

     “前天?”語氣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你果然是聰明人。”Tomas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朝前走了幾步,扔在床上。御幸翻開自己的手機當做手電筒,往床上照了照,那張照片上赫然是雨中擁吻的兩個人。

     “我知道你不怕什麼緋聞,不過有真憑實據還是第一次吧,而且還是和同性,這個同性可能會在不久之後升上一軍,這種時候出這種事……你大概還能忍忍就過去,我們可愛的小投手禁得起輿論的折騰嗎?”

     “看起來被將軍了。”御幸把手機收回去,並沒有絲毫慌張的意思。

     “那些捕風捉影的新聞報導在他走後很快就會被壓下去吧,也不知道他往哪家小報社投放了消息,上面那位似乎費了不少功夫把漸見端倪的輿論壓下去的。總之,以後也請多指教了。”他帶著勝利的笑容輕輕一彎腰。

     “Tomas。”

     “還有什麼問題?”站在絕對優勢上的人總是會比較耐心的,他並不介意繼續做一個耐心的聽眾。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不知不覺中,御幸已經從窗邊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手中晃動著一個小瓶子,裏面裝著透明的液體。Tomas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不解地望著他。

     “氫氟酸。”

     “什……”

     “沒錯,就是化屍水,”他一手把瓶子舉到隊友面前一手扶了扶鏡架,“Tomas,你知道怎麼解剖屍體嗎?為了瞭解身體狀況我曾經去研究過,把人體一塊一塊分開來看起來也十分有趣,可惜沒有機會嘗試。”他轉了個身,不急不緩地說著,走回窗邊的時候,他隨手在兩條窗簾之間拉開了一條縫隙,一縷金色直射在他的鏡片上,讓四周的黑暗更顯得如同深淵。

       Tomas在他把目光投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發現背後的門關著的時候更是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他花了幾次深呼吸的時間讓自己鎮定下來,慢慢地把門打開,退到了門外,走廊的燈光讓他清醒了些。

     “過激的行為,可是不明智的選擇,這點不需要我說明吧?那麼,我也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他快步離開了御幸的視線,沒有關門。隔了很久,房間裏響起敲擊櫃子的聲音,御幸把甩在床上的那張照片收了起來,將電腦的蓋子打開,電腦的螢幕上也顯示著一張照片,很顯然,拍的人技術糟糕,遠處的人臉基本看不清楚,不過他還是在其中認出了幾年前的澤村和他身邊正在穿護具的捕手。

       與此同時,MSN裏跳出了一欄資訊:“你從哪里弄來的氫氟酸?”

     “啊,”御幸輕哼了一聲扭開瓶蓋喝了一口說,“只是鹽水而已。”

     “玩笑可不能開過頭啊。”電腦另一邊的人發給了他一個歎息的表情。

     “這樣他們就更會覺得我已經無計可施了吧?”御幸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一會兒,緩緩按下了回車,“阿邊,這世界上可能存在著另一個自己嗎?”

     “年齡就對不上吧。”另一邊很冷靜地拋過來一句話。

     “比如說,未來……”御幸皺了皺眉頭把空瓶子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裏,“不,你說得對。雖然出了點狀況,不過也差不多該拿到殺手鐧了吧?”對面沒有再傳來文字的回應,過了一會兒,一個打包檔以線上傳輸的方式發送了過來。

       麻煩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或者說,以一個還沒准備好的秘密的形式,暫時隱藏了起來。晚上的時候,御幸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澤村?”聽到澤村的聲音,御幸稍稍有些驚訝,雖然他們知道了對方的電話號碼,不過這是澤村第一次打電話給他。

     “御幸……那個,”澤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窘迫,“對不起。”

     “你說接吻嗎?”

     “誒!誒、誒?對,沒錯……”根本沒辦法好好說出那兩個字的澤村聽到它們這麼容易就被對方說出來,著實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也許他並不像我想的那麼在意,也許這對他來說稀鬆平常?胡思亂想又忐忑不安地等著對方的下一句話,卻等來了一句反問。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澤村想了想,驚訝地發現自己連一個藉口都編不出來。話筒那邊傳來了低沉的笑聲,帶著些許沙啞,他忍不住又想起來那兩片嘴唇的觸感。

     “既然如此就不用道歉了。”

       澤村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覺得問他“有沒有生氣”沒有意義,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掛了。”

     “澤村,”就當他快要掛掉的時候,御幸突然問道,“你的那位堂哥,是叫‘御幸’嗎?”

     “不是!”澤村差點把手機扔到地上。他想繼續解釋下去,不過一時忘了當時那些胡編亂造的藉口。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麼?!

     “雖然投手並不太需要,不過下次還是提升一下撒謊的技巧吧。”寂靜再次降臨,無線電信號連接的兩個人,只要按下紅色的按鍵,就會立刻失去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澤村。”

     “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按著語言流淌的方向行進。

     “和我說晚安吧。”

     “晚安。”他順從地照著御幸的意思做了。

     “晚安。”御幸滿意地回了他一句。那並不是什麼偶然,這個聲音也是,那張照片也是,每個人都可以說那只是樣子相似的兩個人,但他無法就這麼把自己騙過去。是未來嗎?亦或是另外一個陰影?他並不覺得思考這些科幻的東西會顯得可笑,畢竟他更相信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枕頭邊上的筆記本裏密密麻麻地記滿了那些溫暖的話語,他一直覺得那些都與他無關,不過今天,他居然有些期待,夢境中的人會對他說些什麼了。

-8-tbc

下章事件线就结束了。

题外话,自从选修了法医学,我再也无法直视高压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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