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A/御泽】到另一个你身边去-2-

原创名字好难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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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omeone

       澤村在新人見面會的當日遲到了整整十五分鐘,多虧了主持人職業性的周旋,最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新入團的幾個球員有四位來自高中,兩位來自大學,其中一位原本是青道高中畢業,讓澤村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結果愣愣地看了人家好久,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少年發言到一半,輕輕咳嗽了一聲說:“看來隊友中有人很中意我呢。”惹得全場都注意到了澤村,他急忙在一片笑聲中收回了視線。

       接下來的日子充斥著各種祝福和採訪,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事實證明他完全小看了記者對他的興趣,除此之外,他還要接受來自各種地方的電話轟炸,家人不必說,國中和高中的同學也都一個個打電話過來,只有若菜很貼心地在和他媽媽商量過以後給他寄了一封信,淡紫色的信紙上用淡淡的口吻祝賀他,叮囑他搬去新人宿舍之前要準備些什麼東西,單子打開來一直拖到地上,最後有母親吐著舌頭比著勝利手勢的粗糙自畫像和簽名,看完之後,他不禁蜷在床上笑出聲來。

       離開的那天是個陰天,他最後確認了一下那一疊一直視作珍寶的手寫紙是否確實放好了,這才拎起行李走出門去,早春的風有些冷,他想回頭再看一眼自己的屋子,轉到一半卻還是停了下來,他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面向著低沉的天空,邁出了腳步。

       到達新人宿舍的第一天晚上,澤村喜聞樂見地失眠了,隔壁的隊友很有先見之明地提醒他,作為一個球兒,應該把數綿羊改成數棒球,結果是直到午夜為止,澤村的耳朵邊上棒球投進手套的聲音揮之不去。過了一點,他的意識才開始模糊起來,朦朧中腦袋裏開始不停地回放御幸轉身離開時飄起的外套下擺,告別時背對著他揮動的手掌,手背上似乎躺著一條細長的傷痕。他轉了個身抱住枕頭,下意識地曲起了身子,把半張臉埋進臂膀當中,半閉的眼睛裏映出窗外不知何處而來的白光,像月光下蕩起漣漪的湖水,漸漸歸於沉寂。

       不久之後,他聞到了花香,那是種令人懷念到想要呼喊出來的味道,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辦法發出聲音,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塵不染的白色天花板,門外匆忙的腳步聲來來回回,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裏緩緩遊動。

    “榮純……”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握著,力度用得小心翼翼,似乎想要牢牢抓住他卻又怕用力過度傷害到他。他眨了眨眼睛,視線終於清晰起來,握著他手的人靜靜地坐在床邊,把額頭貼在自己的手背上,閉著眼睛抿了抿嘴唇,那側臉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引導著他掌握自己人生軌跡的人,他以為再也無法相見的人。

       過了很久,那個人終於抬起頭來,鬢角的白髮比上次看到的時候又多了幾根,他笑起來,笑得很溫柔,但有些憔悴,疲憊在他的眼角刻出了幾道皺紋,他依依不捨地把澤村的手輕輕地放回到床上,仔細地擺成他認為澤村不會難過的姿勢,然後站起來,用舌頭潤了潤乾裂的嘴唇,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他又拿起床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這才俯身在澤村的額上印下了一個吻。

     “早上好。”

       為什麼、為什麼要笑得這麼悲傷?就好像我並不在這裏一樣。

       澤村想舉起手來觸碰他的臉,卻什麼都沒有發生,他轉過身去,慢慢地拉開窗簾,外面陽光燦爛,落英繽紛,芳草鮮美。

     “今天也不想出去嗎?”他回頭望了澤村一眼輕笑道,“真拿你沒辦法,我就替你出去走走吧。”

     “御幸……”

       想至少對他說一句早上好,卻依舊什麼都沒能做到。

       澤村從陌生宿舍的床上醒來,發現枕頭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房間的門被敲得咚咚響,昨天剛認識的隊友在門外毫不顧忌地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有人從不遠處的房間裏伸出頭來笑著罵了他一句。

     “澤村!起床了嗎?”

       澤村穿著拖鞋打開門,刺眼的陽光撲面而來,他連忙閉上眼睛揉了揉,慢慢睜開,這才適應了太過強烈的光明,站在門外的人興奮地抓住他的肩搖了搖,澤村一瞬間覺得自己看到了某種犬科動物。

     “水……水口?”

     “是水島啦,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一米八五左右的隊友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澤村覺得牙齒震了兩下幾乎咬到舌頭。他自己也算是個人緣不錯的自來熟,這位和他比起來等級明顯更加高,第一個晚上就已經和其他選手混熟到互喊名字了,四個未成年的選手雖然來自不同的學校,但所在的學校都是以甲子園為目標的強校,就算沒有交過手也聽說過對方,倒是澤村作為唯一一個社會人出身,而且還是近一年突然受到球探關注的選手,在幾個人當中有種微妙的突兀感。

       不過,這種微妙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運動總是能讓即使素不相識的人也立刻熱絡起來,倒是坐在看臺上圍觀的球迷人數讓一直不習慣面對鏡頭的澤村覺得有些不適,特別是在做一些奇怪的拉筋動作的時候。第一天的訓練強度並不大,體能訓練占了大頭,之後是揮棒練習,中間有短暫的休息時間,接下來會安排傳球訓練,幾個新人球員圍成一圈坐在地上,時快時慢地做著讓肌肉放鬆的動作。

     “輸給高中生了啊,我也要變成大叔了!”澤村撐著地面向後伸展著身子,早上的一百米跑他兩次輸給了那位來自青道的投手,稍微接觸之後,他發現這個看起來比他瘦弱靦腆很多的投手其實是個直球派,聽說球速的最快紀錄接近160公里,他瞬間感受到了來自頭頂的巨大壓力。

     “哈哈,澤村前輩不是才23歲嗎?”

     “22!是22!”澤村一下坐起來不滿地嚷著,其餘的幾個人齊聲笑了出來,澤村自己也忍不住擦了擦鼻子笑起來,慢慢滲透到肌肉裏的疲憊讓他感覺很好,甚至忘記了周圍不停吵鬧的閃光燈,他抬起頭專注地看著天空,今天的雲很淡,很輕,像一條條溫暖的被子,如果閉上眼睛的話,也許能夠飄向空中。

       他如此幻想著合上眼皮,然而凡事總是十有八九不遂人願,無論何時這一點都是客觀真理。四周的喧囂徒然提高,他聽到有女孩的尖叫聲,有人喊了一聲“好像是一軍的選手來了!你看得清嗎?”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澤村擺正了脖子,好奇地瞟了一眼入口的地方,他的確聽說過有時候教練會讓一軍的選手過來和新人交流一下,不過沒想到第一天就能碰上。當他看到戴著褐色墨鏡的御幸一邊向著圍觀人群笑著舉手示意一邊慢慢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因為太過驚訝而張大了嘴巴。倒不是因為見到他而覺得驚訝,而是因為他身上出乎意料的陌生感。

       不,本來就不認識吧,振作一點,澤村!別因為這樣就呆住了啊!

       澤村的眼睛瞪成了貓眼,鼓起腮幫子,舉起雙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身邊的水島戳了戳他小聲說:“這個人是御幸一也吧?沒穿隊服,戴著墨鏡差點沒認出來。”

     “眼鏡才是本體。”澤村低頭撅著嘴小聲說了一句,身邊兩個少年明顯聽到了,憋笑憋得臉紅,直到教練帶著御幸來到跟前,才勉強把嚴肅的表情擺出來。他扶了一下墨鏡,微笑著做了自我介紹,態度十分謙和,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澤村,澤村毫無理由地緊張了起來。

     “第一天訓練,感覺還不錯吧?”對話從毫無意義的寒暄開始,但很快就被打斷了。

     “御幸前輩!”澤村被身邊那個來自青道的瘦弱少年扎扎實實地嚇了一跳,只見他突然向前邁了一步深深地行了個禮,“我是高中就讀青道的雨宮,一直都是你的球迷,請多指教!”

     “你是雨宮零吧?”

     “是……是!”

     “我看過你的比賽錄影。”

     “十分榮幸!”

     “你的天賦很好,呆在那種地方說實話有點可惜了。”

     “那種地方?”

       澤村呆了呆,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御幸形容自己母校的話,以前“他”談起母校的時候,總是一副十分懷念的樣子,就好像在談論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反應過來的時候,情緒已經化成語言潑了出去。

     “對,那種地方。”御幸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笑容略斂,雲層聚集了起來,在他的額頭拋下一層陰影。

     “呃……御幸君,既然你這麼說,接一下雨宮的球怎麼樣?”一陣沉默後,教練上來給眾人解了圍。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散了開來,給投手留下了充裕的空間,御幸沒有穿護具,直接戴上手套就上去接球了,雨宮一共投了十個球,六個直球和四個變化球,其中有兩個球沒有進入好球帶。第十個球順利地掉入了手套後,御幸站起來,向年輕的後輩比了個V字,少年捏了捏拳頭,努力掩飾了一下自己因為興奮而略微泛紅的兩頰。

     “你一定會很快升上一軍的,記得多練習控球。剛剛的球路如果有打者在的話會很危險。”御幸走上前去輕輕地把球放到雨宮的手裏,看著他閃爍的眼睛說。

     “謝謝御幸前輩!”少年謙遜地對他鞠了個躬。

       澤村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他剛剛開始覺得,自己的夢想原來是可以觸摸到的,而之後他也一直堅信著,總有一天命運的相遇也會在這個世界發生。

     “御幸……前輩,”他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地問道,“可以請你也接一下我的球嗎?”

       御幸側過身看了看他,澤村不喜歡那種審視的眼神,也許並不是針對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習慣,相遇已是不易,那些金色的夢境和溫柔的話語,像夾在日記本裏的秘密那樣,是只能用袖珍的鑰匙鎖起來的吧。

     “你們是在進行揮棒練習?”御幸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問道。

     “誒?嗯。”教練有些不明所以地把手中的球棒遞過去。

     “這樣吧,如果我沒從你手裏打出安打,我就接你的球。”他說出了令人驚訝的提議。

     “等一下!為什麼是我……”

       剛剛不是很爽快地接球了嗎?

     “嗯——我還沒想好。”完全不打算接受反駁,御幸已經不由分說地退到了本壘的位置,脫了外套,向其中一個陪練者借了頭盔和手套,一邊慢慢地穿上裝備,一邊抬頭做了一個思考的動作,然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哈?!

     “澤村你冷靜點!”

     “我絕對不會讓你打到的——”來不及阻止,澤村忍不住沖著本壘大喊了一聲。

     “氣勢不錯!”御幸站在擊球區內揮了揮球棒。

       絕對不會讓你打到的!

       在心裏重複了兩遍,澤村咬了咬牙,吐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心臟煩人的跳動平息了下去,然後他睜開眼睛,立正,抬腳,右腳前踏,手臂甩出,空氣裏霎時間彌漫起沙土的味道,球離開了他的指尖,向著想像中的捕手手套沖去。

       球速不錯!

       穿過去吧!

       手中的棒球化成銀色的弧線飛了出去,他期待著球掉進手套的聲音,但是迎來的卻是另外一種聲音。

     “梆——”雖然也不算特別意外,澤村還是在一瞬間感到了失落,球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路線完美得讓人嫉妒,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喝彩的聲音,他幾乎可以看到身邊升起了無法粉碎的屏障。

     “真遺憾。”御幸看著球落到了場外,把球棒垂了下來,吹了聲口哨。接著,他慢慢走到澤村面前,不急不緩地說道:“新人君❤,你應該可以稍微體會到一點棒球的恐怖吧。”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過了很久,澤村低下頭輕輕吐出一句,御幸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他看到澤村抬起頭來毫不逃避地盯著他,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輝,“所以,我會成為這個隊的王牌投手,讓你不得不接我的球!”

       時間似乎因為這一刻停下了腳步,像個面無表情的觀測者,在兩個人之間遊走,把兩人的表情一點一滴地融進同一個場景。

     “哈哈哈哈……”御幸睜大了眼睛和他對視了幾秒,然後誇張地捂著腹部笑了起來,他退後了一步,握住了原本夾在腋下的球棒,重新舉了起來,向前一伸指著澤村道:“你說服我了。”

       他快步重新走回擊球區,閉上一只眼睛向左邊歪了歪腦袋笑著說:

     “特別服務哦,再一球,投過來!”


-2-End

觉得特殊服务用日语念出来会很带感,杀必死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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