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A/御泽】到另一个你身边去-6-

暗示不知道明不明显,不过反正后面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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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ecret

       新人們將在明天迎來二軍第一次紅白戰,疲憊還沒有從身上抽離,但他們也基本上漸漸適應了這樣的訓練強度,事實上一週一次的寶貴週末,也並沒有能夠完全用在休息上,畢竟在這樣一個擁有一百多個選手的強隊裏,要想脫穎而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一放鬆,總有比你更努力的人追上來。

     “澤村!”

       白色的球迎面而來,像一團白色的霧,澤村只覺得眼前一迷糊,靠著身體記憶勉強放低重心接住了那顆球,球砸在手心的踏實感把他拉回了現實,頭頂是春日早晨白得刺眼的陽光,對面是他的隊友,揮著手朝他擠眉弄眼,教練在邊上大聲呵斥他。

    “澤村,你再發呆就去場外跑步到死吧!”

    “是!”他連忙立正向教練道了個歉,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腕上的肉,深刻感受到從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的痛覺之後才停下來。

    “怎麼,昨天沒睡好?”隊友看了一眼教練,跑上前來隔著手套問他。

    “沒什麼,我最近都是秒睡!”他把握著球的手向前一伸,挺胸擺出一個勝利的姿勢,咧嘴一笑,立刻被隊友施捨了一記手刀。

    “我還以為你除了腦子又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沒問題就好好傳球!”

    “是!誒?!前輩你剛才那句話是說我是笨蛋嗎!”

    “反應太慢了,哈哈哈……”隊友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跑回了自己的位置,澤村瞟了一眼邊上的教練,咽了口口水,沒敢繼續折騰。明天的紅白戰,雨宮會作為他的對手上場,昨天晚上就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挑釁了,對於他們來說,這的確是一次好好表現自己的機會,說不定也會成為今後升上一軍的契機,想到御幸對雨宮說“你很快就會升上一軍的”,心中就突然充滿了莫名的鬥志。

       週末的那場懲罰遊戲,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本來應該完成了就忘記的,但談話的內容卻讓他不得不想多。那天下午他戴著口罩走進醫院的大廳,到處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來看病的人基本沒什麼好臉色,不是行色匆匆就是鬱鬱寡歡,他想起那段日子的夢中所見,想著御幸每天要以怎樣的心情在這些人之間穿梭,在那間病房面前的時候,又要以怎樣的心情一次次推開門,對著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戀人展露微笑。

       也許是太過於沉溺於過去,他差點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還好對面的人被他旁邊的夥伴及時拉開了距離,他抬起頭想道個歉,發現對方正看著他,看他的眼神有點定定的,帶著一種淡淡的好奇,對方的年紀與他相仿,臉有些紅,似乎是重感冒。

     “啊,不好意思,他正在發燒,有點走路不穩。”他身邊的朋友率先向澤村道了歉,那是身材矮小的年輕人,有著一頭粉紅色的短髮,乍看之下會被人當做女孩子。

     “沒有沒有,是我走路發呆了!”澤村連忙笑著擺手,因為戴著口罩,聲音有點悶。

     “曉君,你走錯方向了,注射室在那邊,”粉色頭髮的男生拽著同伴的袖子邊說道,澤村突然覺得面前的人以細微的幅度打了個寒戰,“快點,不打針的話後天就不能去看哥哥的練習賽了。”

       兩個人走遠了之後,生病的那個還略有深意地回過頭來看了澤村一眼,等他們終於消失在了轉彎處,他才發現自己憋笑憋了很久,差點喘不過氣了。

       居然有人到了這個年紀還怕打針嗎?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他要去拜訪的並不是某個診室,而是內科主任的辦公室,雖然御幸沒有告訴他,但看到周圍空空蕩蕩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算准了時間讓他這個時候過來的,推門進去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甚至沒有抬頭就向他揮了揮手想把他趕出去,但是當他從牙縫裏把御幸讓他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擠了出來的時候,情況發生了改變:“你好,Mr.sheep。”

       眼前的人立刻變了臉色,他把椅子向後一移,以極快的速度拉過澤村把門鎖上。拉上窗簾以後,他示意澤村坐下,沉默了一會,才如同耳語一般地說道:“是誰讓你來的?龍還是教練?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不會再幹了吧?你們難道到現在也還想……現在的時代是不會允許在這方面出現問題的!”說完他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坐立不安地來回走了幾圈,才讓心情平復了一些。澤村很慶倖自己戴了口罩,如果不是這樣,他現在驚訝的表情一定已經暴露了。

     “如果只是想要藥的話……請等到選手們春訓結束再來吧,但我會有條件的。”

       澤村堅持著一言不發,那位素不相識的主任也並沒有自說自話很久,似乎巴不得他馬上走,幾分鐘後他就在對方半強迫的態度下離開了辦公區,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即使是春天,在正午陽光的直曬下,還是會覺得有些燥熱,他抬起手遮了一下太陽,光線稍微暗了一點,臉上閃過一個小光點,直到它第三次晃過他的眼睛時,他才意識到那是對他的暗號,暗號來自一輛十分不起眼的車子,是那種隨處可見的牌子。

     “太慢了。”車窗開了一條線,裏面的人把墨鏡往下壓了壓。

     “我沒想到你會過來!呼……”澤村喘了口氣,扶著車門說道。

     “球場上會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情況。”澤村有些不服氣地撅了撅嘴,但又覺得沒辦法反駁。

     “系上安全帶。”見澤村上了車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底,御幸也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等他照著他說的做了之後,才慢慢發動車子,車窗貼了膜,從外面看不到裏面,但御幸除了戴墨鏡之外還把帽子壓得很低。

     “這樣就不會被認出來嗎?”澤村用餘光看了他半天,終於無法忍受太過安靜的環境,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

     “太隨便了吧!”

     “放心吧,我不做沒把握的事,”他笑著拍了兩下方向盤,“想看我出點什麼事的人也是有的。”

       誒?

       澤村有些愕然地側過頭,正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他一直以來的自信裏藏著某種傲氣,掩藏得很好的、具有攻擊性的情緒在那句話的句尾露出了冰山一角。澤村咬了咬嘴唇,依稀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說過御幸的笑容和他很像。

     “御幸不問我聽說了些什麼嗎?”他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色隔著黑色貼膜顯得十分灰暗。

     “我倒覺得應該是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車轉了個彎,澤村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御幸邊上靠了幾分,“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還沒提問,就被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澤村心裏那點傷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正只是懲罰遊戲,說不定御幸和別人說好了來耍我的!”吊起來的眼角邊上冒出了兩根青筋,他越發覺得自己事前那麼緊張根本就是浪費感情。

     “我也不是那麼閑的人。”御幸說著,抬手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戴在澤村臉上,因為動作太過突然,澤村只覺得眼前一黑,條件反射似的用雙手在空中抓了幾下,慌亂中似乎碰到了對方的手,又似乎是那只手故意碰到了他什麼地方,等他適應了光線,看到御幸用一只手抓著他的手腕,一只手操縱著方向盤。

     “我剛才跟你說了吧,球場上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他稍稍側過頭,他閉起一只眼睛對澤村笑了笑,慢慢放開了他的手。

       強詞奪理!

     “謝謝御幸前輩教導!”嘲諷似的把最後兩個字讀了重音,當然依舊只是他單方面的生氣,他想摘下墨鏡還給他,卻被御幸搖搖手拒絕了。

     “你留著吧,我聽雨宮說,你前幾天睡午覺的時候把墨鏡壓壞了,就當我報答你的謝禮。”

     “這不是懲罰遊戲嗎?還有謝禮?”

     “能力不對等的博弈,你可以看做是我作弊。”

     “你這麼說我也一點都不高興。”澤村用雙手撐著座墊,把頭靠在一邊的車窗上,但沒有再把墨鏡還回去。

     “但是……為什麼是我?”他看著窗外的風景呆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因為……”御幸張了張嘴要說些什麼,但突然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似乎是把想要說出口的話否定了。前面的車子停了下來,似乎有一輛大卡車在路上拋錨了,他乾脆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澤村的眼睛問道:

     “澤村,你相信心靈感應嗎?”

       這個話題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堵車只持續了幾分鐘,而澤村沒能想到應該怎麼回答,御幸也沒有堅持索要答案,那只不過是一場沒有目的的閒扯。週末的第二天很多人都相約去做了自主練習,紅白戰的安排也下來了,兩隊的先發分別是雨宮和澤村,雖然二軍和一軍是分開比賽,但監督給兩個隊伍配備了一軍的捕手,澤村的那隊是御幸,比賽前一天吃晚飯的時候雨宮對此表示了羡慕。倒是澤村有些擔心,因為其實除了最初的兩天,他們並沒有配合多少次,全隊這麼多人不可能讓他一個人獨佔正捕手很久。

       不過真正到了場上,血液沸騰的感覺一點都沒有變,唯一的那點擔憂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他和御幸組成投捕的第一次比賽,他的配球風格依舊是他熟悉的那種,穩重卻又十分強勢,有時候喜歡冒風險,但十分可靠。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投完全場的,所以乾脆投得毫無保留。

       三局下半,一壘有人,他看了一眼跑者,和御幸交換了一下眼神,御幸沒有給他暗號,只是輕微地點點頭,然後把手套舉到中間的位置。

       讓他跑吧!

       跑者離壘包並不是很遠,但是御幸事先已經和他說過,這位選手很擅長盜壘,澤村憑藉著自己直覺,做了個投球的假動作,在跑者盜壘的一瞬間,迅速利用單腳移動重心,一個轉身把球投向一壘。牽制成功!被迫跑向二壘的跑者被二壘手觸殺在一二壘之間。

       判斷得很好。

       澤村也是在社會人隊中打了幾年的優秀選手了,並不是沒有被人表揚過,但是對象是御幸的話,他有種久違的興奮感,大叔表揚他的時候總是帶著某種看自己孩子的眼神,他面前的御幸不一樣,他是純粹以一個捕手對一個投手的肯定在對他表示贊許。

       不過,之後的兩個外角球都沒有投好,投成了壞球,但第三個球御幸給他的暗號依舊是外角球,澤村閉上眼睛把球在手心上轉了兩下,再次投了出去,這一次的球速不錯,原本應該是擦著好球帶過去的,就算被判成壞球也不冤枉,不過對手出棒了,打成了中外野高飛球後被接殺。

     “前輩接得好!”澤村在投手丘上對著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的隊友大叫,很自然地被內野的隊友教訓說“好好投球”,澤村只是咧嘴抓了抓後腦勺,做出伸出小拇指和食指的手勢。

       最後一球,縱向滑球。注意指尖不要太用力,投出速度來。

       澤村掐了一下帽檐,鼓著兩腮吐出一口氣,也許是因為三局以後就要換人投球,這是他在這場紅白戰中最後的表現機會,之前的三局雙方都沒有得分,他也想以零失分結束自己的局數,所以這一球投出去,反而有些過於用力了,下墜的幅度沒有預想中的大。

     “嗙——”

       球碰到了球棒的前端,成了正面滾地球,澤村連忙向前跑出幾步,接住球以後傳向一壘,總算是守住了最後一個出局數,三局兩隊都沒有得分,攻守互換。

       紅白戰最後的比分是7:6,最後水島打出了一記再見全壘打結束了比賽,雖然練習賽的結果本來就不是重點,一直看著自己這邊的隊友們領先到最後,澤村未免覺得有些可惜。之後在休息區脫裝備的時候,澤村特地跑去和御幸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御幸一邊脫著防具,一邊側身問他。

     “我最後一個球沒有投好。”

       御幸停下手中的動作面向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去淡淡道:“去向自己道歉吧。”      

       澤村在原地怔了一下,他走上來把手裏握著的球放在他手中:“你的確是隊伍的投手,但在那之前,你有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棒球。”澤村握著沉甸甸的球想了半天,直到和他同是新人的幾個同伴過來叫他,他才停止似懂非懂的思考,最後決定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回去睡一覺比較實際。

       像往常一樣,訓練場的四周圍了一圈人,也許是因為今天有練習賽的緣故,來的記者多了很多,當澤村和同伴們向大門口走去的時候,圍著御幸的那一群人之間似乎出現了一陣騷動,澤村還沒有反應過來,雨宮就興沖沖地拉著他的手臂往那邊湊去,御幸正對著一個記者模樣的小個子青年說話,非常反常地沒有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相反的,他看起來像看到了什麼令人噁心的東西。

     “我並不認為我們的球團上層有問題,無論記者先生覺得他們獨斷專行或是違反了業界的規定,請至少拿出證據來,你要知道對一支球隊來說,名譽不僅僅只要贏得比賽就可以獲得,但是要毀掉卻再容易不過。”他沒有做出任何表情,但光是這樣就已經可以表現出他現在在生氣,就好像一座隱忍著的火山,澤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御幸。

       他說完了話,逕自推開圍著他的人群,走向練習場外停著的大巴,像往常一樣,有許多球迷等著讓他簽名,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簡短地道了歉,也許是看到他臉色陰暗,球迷們沒有因為得不到簽名而失望,反而對他說了些安慰的話,他也禮貌地一一回應了。

     “我第一次看御幸前輩生氣。”身邊的雨宮扯了扯澤村的袖子,澤村沒說話默默點了點頭,他見過御幸生氣,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對。那個碰了壁的記者還在身後罵罵咧咧,說著“證據”之類的辭彙,直到御幸上了車,還可以聽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低頭用手機給某個號碼發了“謝謝”兩個字,然後從“發送資訊”一欄把剛剛發出去的資訊刪掉。他托著一邊的臉看著不遠處的新投手被熟識的隊友們拉拉扯扯地往這邊走,搓了搓口袋裏一個小玩意兒。

       那天晚上,御幸十分難得地做了個夢,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也許是因為白天要想的事情太多,所以大腦養成了能夠休息的時候就放空的狀態。久違的夢境並不愉快,他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只能看到霧濛濛的一片,那些白色的霧氣漫無邊際,在顏色漸深的遠處似乎藏著什麼,但是他只能呆在原地無法踏出一步。

       御幸?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認不出來那是誰的聲音,但是無比熟悉,也許正因為太過熟悉,所以才會怎麼也想不起來。

       早餐總是做得那麼豐盛兩個人吃不下的!

       他的身體旋轉起來,像與地球失去了聯絡的衛星,晃晃悠悠地漂移著,只有那個唯一的聲音,相當違和地從無法判斷遠近的地方持續不斷地傳過來。

       絕對會贏給你看!

       和身邊的景色不同,那聲音充滿了朝氣,雖然並不是每一句都帶著愉快的語氣,但的確每一句都充滿了某種只有少年時代才會有的純粹的感情。

受傷要早點說出來,嫌高中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是誰?

       御幸聖誕快樂!

       誒?只是突然在想,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不要突然靠過來!

       你是誰?

       一也,救救我。

       迷霧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如同被夜風打擾的樹叢,他聽到耳鳴一般輕微的噪音,然後旋轉停止了,迷霧歸於平靜。

       你是誰?

       想……見……你……

       夢境突然被強行關掉了,御幸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緩緩坐起來,床頭櫃上的鬧鐘顯示的是淩晨三點半,他看了看一片漆黑的窗外,沉下心來回憶了一下剛剛夢中的聲音,皺了皺眉。


-6-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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