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男友力三十题(更新到第八题+21~23、29)

应该都会是些一千字左右的段子,先放着吧,以后也全部更新在这里就不开新文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填完。

文风掰不过来了啊,第一次萌这种根本虐不下手的CP【那你还玩受伤梗……

我看了生肉又虐又萌睡不着了,寺寺你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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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倾向一边的雨伞

      雨是很奇怪的事物。

      泽村站在教学楼出口的地方,把帽檐向上抬了抬,细细的雨丝在眼前织成一层薄纱,恍若将空荡荡的校园分割成了数个世界,平静而缓慢的雨声衬得四周一片宁静,深色冰冷的水泥地倒影出淡淡的身影,云的阴影在其中疲惫地移动着。也许是错觉也说不定,他似乎闻到了从训练场地上飘来的带着点泥土气息的青草味,如同迷雾一般沉淀着。

      “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变得异常安宁,那雨声像是敲在心尖上的轻微鼓点,有着镇静作用。

      “哟!”有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就像一片和谐的音律中异军突起的奇怪音符。

      “御……御幸!”雨中世界起了波澜,因为一直以为全校的人基本应该走光了,没想到还有自己认识的人,泽村夸张地做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好不容易放假了,站在这里发呆就赶不上车了❤”他眯上一只眼睛,举起两只手指放在眼角向外一挑,笑着说。

      “我才不是在发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泽村还是觉得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戏弄了。

      “那是在抒发少女情怀吗?我以前听纯前辈说你喜欢看少女漫画。”御幸用一只手肘托着墙壁,将头转向那一片弥漫着白雾的雨帘。

      “没有那种事!我只是伞坏了而已!”气急败坏地解释道,虽然他觉得为了少女漫画在教室里泪流满面也没什么不对,但被御幸这么说还是会很不爽。

      “哈哈,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御幸看着憋红了脸的后辈忍不住笑出声来。

      “诶!”他慌乱地想找个可以照出自己现在样子的地方,结果适得其反地让脸更红了。

      “够了,你要笑到什么时候!”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似乎觉得那抹红色可以擦掉似的,眼角也完全吊了起来,像只生气的小动物。

      “就算你让我停下来也……”御幸矫正了一下镜架的高度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笑点,“那我送你去吧。”

      把脸撇过去的泽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突然之间,四周又安静下来。雨好像比刚刚大了些,视线能够达到的距离也缩短到了几十米,他们仿佛置身于一座雨中的小岛上,和外面的喧嚣隔离开来,如同坠入一面模糊的镜子,刚刚那种安宁的感觉又偷偷的溜回来了。身边的前辈耐心地等待着答复,两人隔着两根球棒的距离,听着平缓的雨声,御幸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着,那笑容就像雨一般,使人安定又捕捉不到完整的信息。

      “嗯,那就麻烦你了。”毕竟这种天气冒雨跑出去的话说不定回到家就要躺床上了,泽村犹豫了很久——也或许只是一会儿——终于生硬地低着头用敬语说道。

      “那就过来吧。”御幸撑开伞,率先走进雨中,对着泽村伸出手,“小心避开水坑。”

      “我当然知道!”有种自己的智商被侮辱的感觉,他赌气地一脚踩出去。两个少年终于离开的雨中的小岛,并排走在路上,这种时候泽村想起除了棒球之外,他们从来没有如此亲近地相处过,毫无来由地紧张起来。

      总觉得……有点尴尬啊……

      直到走出校门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避开对方目光的泽村终于忍不住把头侧过去,偷偷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人,却发现对方居然一直嘴角带笑地盯着他看。

      “你……”有种想炸毛的冲动,不过下一刻,他发现御幸的右肩都湿了。

      “你在干嘛!捕手的右肩可是很重要的!”他立刻义正言辞地喊道,声音大到御幸将脖子往反方向歪了歪。

      “谁叫你一直往外面靠。”无辜地反驳着,御幸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和泽村之间的距离。

      “唔……”理亏的少年低下头想了想终于往御幸的方向靠了靠,“那这样可以吧?”一边低头试探着距离一边说,却冷不防被对方揽住了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缩短成了负数。

      “诶诶!”突如其来的发展让泽村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这个动作倒也不算出格,在稍微震惊了一下之后,他把心里那点别扭压了下去,任由御幸搂着他的肩膀,稍显艰难地前进。

      “嗯,这样差不多了。”肇事者满意地把视线转回前方,放慢了脚步。事实上伞的角度依旧歪向一边,索性勉强两个人都不会淋湿了。雨继续下着,伞的外延一朵朵水花次第开着,像场孤独的演出,纷乱的独角戏。

      下次去买把大点的伞吧……泽村一边听着御幸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一边想道。

      雨是奇怪的事物,它会隔开平日里众生纷繁的线,让人回归到自己小小的孤岛上,时而,会在让心沉静的同时在上面织出涟漪。


第一题end


2、“我一直在这里。”

    

     “泽村,你在宿舍里养的那盆东西是不是开花了?”

       泽村正控诉着新成员们没大没小,御幸突兀地打断了他,他正走到5号室门口,撇过脸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回头对着手机回答道:“嗯,怎么了?”

     “我想看。”

     “你不是见过吗?”泽村绕着花盆走了一圈,靠着门问。

     “去年的见过了,今年的还没见过。”

     “你现在找借口都不用打草稿了吗,前任队长大人?”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用意,泽村闭着眼睛张大嘴,带着可爱的尾音抱怨道。

     “泽村同学不想见到我吗?”被干脆回绝的前任队长不死心地带着鼻音说。

     “御幸前辈还是好好练习吧,我还等着前辈进职棒呢!”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泽村依旧把手放在胸前,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接着他听到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知道对方妥协了,他松了口气。

       泽村心里清楚,就算他说想见他,御幸也不一定真的会来,要登上那个舞台需要付出的精力是超乎想象的,他答应了,说不定只会让御幸为难。御幸毕业之后的几个月,泽村暗暗觉得坦白得太晚了点,导致两人在一起的回忆除了棒球就是棒球,没来得及创造一些有恋爱气氛的记忆,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泽村常常会给御幸发照片,有一次他抱着恶作剧的心境对他说:“你可不要对我的照片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御幸听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泽村同学好色情。”

     “什……”无辜的口吻杀伤力比想象中要大,泽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照片哪有真人好。”想象着泽村不知道如何应对的表情,御幸甩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泽村同学再次完败,但其实御幸也好不到哪里去,告白完就天各一方这种事,之前怎么就没有考虑过呢?至今为止他们只牵过手而已。

       泽村嘴里继续着刚才被打断的对话,心里突然想起这件事,当即打算出门去跑个步,现在的练习场上应该没什么人,御幸说那你到了操场边上再挂电话吧,记得往草坪上看看。听他这么说,泽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之后他就看到御幸坐在钻石场边上向他招手,他揉了两次眼睛才确定这是真的。

       他忽然有些想哭。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里很久了。”御幸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处正在跑步的两个少年,突然笑着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差不多的笨蛋。”

     “你来看我就是为了嘲笑我吗?”已经高中三年级的泽村鼓着腮帮子嘟囔道。

     “当然不是,”御幸用余光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忽然凑过来轻轻在泽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是为了这个。”他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微笑着欣赏着泽村的表情,慌张和气恼里混合着努力想要掩盖住的惊喜。

     “真奇怪。”泽村眨了眨眼睛说。

     “什么?”

     “明明很久没见面,但有种我们昨天才见过面的感觉。”

       御幸没说话,抓起泽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同时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泽村的胸口,两颗心跳动得频率十分相似,以至于泽村分不清它们跳动得是快还是慢。

     “大概是因为这里吧。”他又挪近了一些,把手放下来,只握住了泽村的一根手指,泽村笑了笑,回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一直有人在自己的心里遮风挡雨,所以才能够安心地等待重逢。

第二题end

tbc

更新日期2014.10.7

3、晚安


        泽村把小腿抬起来,医生缓慢而仔细地帮他缠上白色的纱布,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用太担心,一个星期就能好。一直站在边上的御幸松了口气,来之前他一直在担心,泽村会不会伤到骨头。泽村抬起头,看着墨镜后面那双因为放松而垂下眼睑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笑什么?”御幸晃了晃脖子,把胳膊伸到他面前,泽村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你受伤之后晚上跑来找我。”


     “啊,那件事。”御幸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泽村说的是秋季大会前的事。


     “结果之后因为过了睡点完全睡不着了,那时候觉得御幸前辈的‘任性’又达到了新的高度……”泽村竖起一只手指摇了摇。


        那场比赛对青道野球部的每一位成员来说都至关重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背负着前辈们的期待,更因为他们的失败与否和监督的去留息息相关,而对御幸而言,还要再加上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从上一场比赛结束开始,他的伤处一直隐隐作痛,也许是由于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忽略疼痛的存在,身体机能在比赛前夜对他的忽视进行了最后的警告。


        他蜷曲着身体躺在床上,感觉肌肉中被埋入了无数微小的炸药,现在正在接连不断地爆炸,翻搅他的血肉,撕开他的理智,拉断他的神经,他紧咬着牙关,时不时伸手去抹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在脑海中回放起白天的练习,以此来反抗身体的劝告。那些画面像被打乱的拼图,他像沉入了无声的海洋,挣扎着去抓住那些碎片,它们却总是从他手中滑走,只有泽村的那个投球意外地清晰。


        说不定他们真的做得到。


     “出乎意料的进步。”他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愣了一秒,吃力地勾了勾嘴角。


        就这么整整过了一个小时,也不知是痛觉神经麻木了还是身体真的做出了屈服,总之御幸觉得叫嚣着的疼痛平息了下去,但全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坐起来,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拿出手机给泽村发了个短信。


     “睡了吗?”


     “快睡着了,御幸前辈难道梦游中想接我的球吗!”看着回过来的文字,御幸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泽村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不仅仅是投球,他明明早就知道,却依旧每次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给我开门。”


     “哈?”疑问词发过来之前,御幸已经下了床,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开门出去了。等到了五号室门口,泽村正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往两边张望,秋季的晚上早就开始凉起来了,他的脚后跟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御幸皱了皱眉头,上前把他推进门里,自己挡在门口,不让风吹进来。


     “到底有什么……嗯?”泽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御幸没说话,看起来像在发呆,泽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抖,酝酿好的睡意彻底没有了。他用手在御幸面前晃了两下,对方眼神一晃,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


     “泽村……”御幸张了张嘴,但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嗯?”


     “不,没什么,”他突然没来由地笑了,往后退了一步,“晚安。”


     “喂!”泽村没能再对这场莫名其妙的会面问些什么,御幸已经转身跑了回去,跑步的姿势有些奇怪,但他消失得太快,泽村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却没能及时捕捉到。


        他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的队长疼得晚上睡不着觉。而他用来分散注意力的方式,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过这样想起来,御幸前辈打扰人睡眠的习惯由来已久!”已经成为职棒球员的泽村选手舒服地趴在御幸选手的背上,下巴放在他头顶,懒洋洋地说。御幸已经打开门,进了泽村的宿舍,把他放在床上。


     “看起来你今晚也不想睡了。”


     “你怎么可以对一个伤员这样那样?”


     “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对话中断,过了没多久,黑暗中响起零星的笑声,然后是轻声的道别,像往常一样,两人互相说了晚安。


        那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回忆,只是有时候突然想起来,也会觉得有几分温暖。


Fin.

第三题end

ps:写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我们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有天晚上突然半夜起床把整个班的男生都叫醒了,然后他自己又回去睡了……他们班妹子跟我说,那时正好他为班级光荣受伤了,否则全班男生要一起揍他www


tbc


4、读心术

关于少年们青涩的初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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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听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见就快回头看我啊!

    小腿上的肌肉僵硬异常,里面像流淌着炽热的岩浆,泽村在雾蒙蒙的空地中央奔跑,为了追逐远处那个模糊的背影,背影极其缓慢地往前移动,但泽村拼尽全力也无法把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哪怕一米。他就如同海面上的灯塔,并不是为了让前进的船只休憩,而是为了指明方向。

    他知道自己在梦中,就和昨天以及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他只是太过劳累而导致睡眠质量下降,只要掐一下大腿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就可以从气喘吁吁的困境中逃脱。大脑做出了理性的判断,梦中的身体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继续往永无止境的前方追逐,前面的人被包裹在白色的衬衫里面,虽然看起来比他高,而且有着称得上宽厚的脊背,泽村却觉得他的身影十分单薄,犹如春天注定会凋零的樱花。

    等一等!

    泽村伸手,几乎要抓住他的肩膀了,却突然被汹涌的白色吞没,他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仿佛过了很久,又也许只是过了几秒钟,身边传来平静的喧嚣,他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站在操场上,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三年级B班的窗户,御幸正托着下巴微笑着望着他。

    怎么……回事……

    御幸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张嘴说了句什么,但是隔得太远了,再加上四周弥漫着虚幻的白光,泽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他忍不住大喊起来,却发不出声音。

    “唔……”感觉到嘴唇上有柔软的触感,他再次尝试着睁开眼睛,这一次,是真的醒了。金色的瞳孔里映出眼前抖动的睫毛,嘴里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他一时没搞清楚状况,牙齿作出了排异反应。

    “呃!”御幸捂着嘴巴猛地站了起来,头顶撞到了双人床的上部,疼得他一头陷进椅子里咬牙切齿地蹬了几下腿。

    “没事吧!”泽村连忙从床上蹦起来,双膝并拢跪在被子上,探出身子问。

    “有事……”过了好半天御幸才抬头从渗着血的嘴唇之间吐出两个字,看见对方一脸真心实意关心的样子,又低声加了一句,“亲一下就没事了。”

    “不就是因为你擅自……才变成这样的吗!”

    “如果你不像要咬碎牙齿一样闭着嘴,我也不用这么给你喂药了,这点程度的感谢都做不到吗?”御幸微微抬起下巴,用说教一样的语气说道。泽村这才回忆起,自己的训练的时候晕倒了,浑身发热,之后就坠入了似曾相识的梦中。现在的状况,很明显是御幸一直在照顾他。

    “那……那你闭上眼睛。”并不是第一次,但他依旧和前几次一样紧张,不仅仅是害羞,还有突然改变的关系带给他的不安,他还没有完全接受投捕关系的结束,却又要去适应突然建立起来的另一种相处方式。

    “是,是。”御幸自觉地闭上眼睛。

    “如果一年级们知道你这个前任队长那么任性,肯定会三观尽毁。”泽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住御幸的肩膀,把头凑上去。

    “是吗?我以为他们的三观早就被我毁了很多次了。”泽村听了,一边为尊敬御幸的新人们点了一排蜡烛,一边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这时候他已经快碰到御幸的鼻尖了,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御幸突兀地睁开了眼睛。

    “做了什么梦?”

    “怎么突然……”

    “是关于我的。”陈述句,也许本来不是,但泽村的表情出卖了他。

    “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他们隔着几厘米对视着,不管几厘米还是几百米都一样,泽村还是不明白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于是他皱着眉头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我曾经以为我知道,”时间停止了,然后重启,“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明白,以后也不可能全都会明白。有时候对于你的不安,我也会不知所措……但你会给我机会吧?”

    泽村愣了一会儿,眼前的人似乎说着丧气的话却又一脸自信,他叹了口气露出笑容,完成了刚开始没完成的动作,在御幸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也不能辜负前辈对我的信任啊!要记得好好祛除我的‘不安’。”他不清楚御幸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但他真的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给了那个梦一个出口。

    他也在尝试着,看着我。

    “我觉得我可以先祛除你胃里的不安。”泽村胃的抗议声和话音一起落下,御幸把他推回了被子里。

    “我要吃……”

    “这点‘读心术’我还是有的。”御幸把手放在嘴唇中间笑,“乖乖躺着。”

    “是——”泽村乖乖地躺了回去,这次他没再做梦。


第四题end

5、只要你要


       说起来,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

       这是泽村今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圣诞节”三个字像小虫似的,在他耳边犹豫了一会儿,滑进了耳廓。教室里正充斥着属于下课时间的喧嚣,外面下起了小雪,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地即化,脆弱得连痕迹都不会留下,但只要过了这几天,冬天就会赐予白色更多的力量,强硬得让人措手不及。

       漫画里也正在下着雪,男女主人公牵着手进行第一次约会,而泽村荣纯像个看到自家孩子终于结婚了的家长似的,夸张得抹着眼泪。

     “泽村同学,你好像很喜欢这个作者的作品啊。”身边的女生忍着笑把头凑过去,刚刚她正和另外一位女生讨论圣诞节的活动。

     “嗯嗯!要借给你看吗?”泽村睁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热切地说,“每个故事都太棒了,真想见见真人!”他把漫画放在胸口,抬起头露出一脸憧憬的表情。

     “说不定真人是个大叔呢。”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请不要随便剥夺一个男孩子做梦的权利!”

     “我听说车站附近的那家店,圣诞节前一天会开始销售这个作者的新作品,而且前30会有特典哦。”女孩把手放在嘴唇上略带神秘地说。

     “什么特典居然只有三十份?”女孩成功挑起了泽村的好奇心,他把漫画放在膝盖上,倾身急切地问道。

     “听说是作者的亲笔信,不过呢……”她把两只脚的上下位置换了一下说,“泽村同学是肯定抢不到的,首先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次不半夜就开始排队可是抢不到的哦。”

     “诶——”

     “什么‘诶’,你这么喜欢这个作者难道连她有多出名都不知道吗?”

       泽村真的不知道,就像他国中毕业那会儿连青道高中都不认识一样,他皱起眉头十分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非常痛苦地叹了口气。

     “这么想要的话就去向圣诞老人祈祷吧。”

     “好主意!等……”泽村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中途变成了惊奇,接着,被激怒的小动物竖起了脖子上的绒毛,用手指着教室后门,有个笑得十分灿烂的人正靠在门框上向他招手。

       雪似乎大了些,像朦胧的纱幕。

     “原来你真的那么想要啊。”御幸靠着走廊拐角处的墙壁,微笑着把一罐热果汁递给靠在另一边的泽村,泽村赌气似的把脸瞥向一边,飞快地从他手里接过果汁,两颊因为刚刚拉着他跑出来而有些泛红。

     “是啊,御幸就没有棒球之外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你啊。”

       泽村正要把一口果汁吞下去,差点全部喷出来。伴随着一阵沉默,墙角另一边的人轻轻的笑声透过被雪抹得一干二净的空气攀上心口,他想起今年夏天阵阵蝉鸣之下的那次告白,一个总是看不透的人突然对你坦诚起来,总是令人措手不及的。

       今年可是第一个圣诞节啊。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御幸想向圣诞老人要些什么?”

     “嗯……”简单的问题却难倒了他们的王牌捕手,过了很久他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手套……吧?”

     “就这样?”

     “嗯。”

     “简直就是老头子的愿望。”

       他想嘲笑一下御幸,那一边却迟迟没有回应,他突然心里一颤,踏出一步去看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御幸也正好转过头来,就那么几分之一秒的时间,泽村似乎在他的嘴角看到了落寞,这细小的情绪像最聪明的逃犯一样倏尔消失,他几乎以为是错觉。

     “是吗?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我妈也送过这个。”他用怀念的语气把延迟了半分钟的回应念了出来。

       原来你真的想要?

       铃声打破了雪的结界,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自己拉出了二人世界,回到了原本喧嚣的现实,这是他们圣诞节之前最后一次独处。

       之后的几天御幸似乎一直都很忙,除了日常练习几乎看不到他,而泽村则忙着到处询问买手套的事,用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认真劲儿跑到校外一家店一家店地找,靠着少女们帮助,他终于在圣诞节前一天准备好了礼物。可喜可贺。

        然而,御幸却不在。

       你不知道吗,他这几天都住家里,可能有什么家事吧,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应该不会回来了。拜托现在才五点,请让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觉睡得安稳。

        他有些失望,今年的白色似乎特别凶猛,和前几天的雪完全不同,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他站在两个寝室的中间,抱着准备好的礼物,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想给御幸打个电话,又怕时间太早,只好撑着伞漫无目的地沿着学校周围的围墙散步,看着身后一长串的脚印,难得产生了名为郁闷的心情,于是他像在球场上那样向着天空大喊了三声。

     “泽村——”

        出乎意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泽村惊讶地抬起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只见御幸跨坐在围墙上,微微一愣之后向他招了招手,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声音因为寒冷而出现了颤音,雪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了,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几乎全部被白色覆盖。泽村在他跳下来的时候冲了上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上半身,他在扬起的雪雾中大口喘着气,两颊红得发紫。

      “没想到竟然下雪了!”御幸把怀里的东西塞给泽村,敲了敲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他手里的,正是泽村一个星期前提过的漫画,泽村想象了一下御幸排在一群ACG爱好者之中被堆成一个格格不入的雪人,很想笑,鼻子却不合时宜地一酸,不知道该不该用上哭笑不得这个成语。平时似乎没什么东西可在乎的人,为什么坦诚起来会那么可怕?

     “为了这个弄成这样,御幸也是个笨蛋。”

     “有生之年也让你叫我一次笨蛋吧,谁叫今天是圣诞节呢?我的礼物呢?”御幸张开双臂,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以结果来说,还算合格了。

 

第五题end

6、过马路时轻轻扣上手腕的那只手

 

     人并不是永远只靠自己就能站起来,我们只是一厢情愿地高估了自己坚强的程度,结果弄得遍体鳞伤,我已经不想重蹈覆辙了。

       当时泽村说,你用不着每天等我一起回来,御幸刚踏出去的步子一滞,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脸转向红绿灯的上方,绿灯亮了起来,身边的人潮沿着黑白分明的斑马线涌出去,把他们的时间甩在了身后。接着,泽村看到从城市水泥墙的间隙中漏出来的阳光滴落在御幸的额头上,他的轮廓比平时柔和,却也变得异常朦胧,眼睛似乎正看着远处那块与其他部分割裂开来的长方形天空,又或者,是更加遥远的什么地方。然后他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前面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是哪里的台词吧?

      泽村的第一反应让御幸低头笑了出来,发梢微微抖动,梳理着铺洒在前额的阳光。

      你果然是个笨蛋。不,你一定明白的。

      他们错过了绿灯,御幸把脚收回来站在泽村身边,泽村有些闹别扭似的撇过脸,四周的人群重新聚集起来,像个临时的异空间,他听到御幸轻轻地吹着口哨,脚尖在人行道上漫不经心地敲出节奏,旋律还是泽村高中时代的应援曲。

      对面旧公寓下沿街的商店前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广告,这里不算闹市区,人口却着实不少,而空间又太过狭窄,虽然卫生情况不错,依旧免不了表面上的拥挤和杂乱。泽村和御幸住在这栋公寓的三楼,隔着一条无人问津的狭窄小巷,只要他们之中谁愿意,就可以在早上刷牙的时候用扫帚柄敲对方的窗户。他们的大学也只隔了几条街,起先的时候只是常常在车站遇到,后来御幸干脆每天都多走几百米的路去泽村的校门口等他。

      泽村会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离他打工的地方很近,可以节省下回学校的时间来休息,他也不是没问过御幸在外租房住的原因,但是对方每次都笑嘻嘻地告诉他“是为了你啊”,后来泽村就懒得再认真问他。有御幸在对面的生活有时候也有不少好处,比如说周末在他的死缠烂打下陪他出去自主训练,晚上肚子饿的时候会从窗户递来夜宵,生病的时候也会过来照顾他,虽然免不了被一顿讽刺,自己半夜发烧却一点声响都没有的熬到早上才趴在窗沿上笑着让他送他去医院。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毕竟对方一直以性格恶劣著称。御幸除了比高中时更沉稳了些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身高是有点增长,但泽村本身也长高了所以没有觉得对方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某一天,两个人都没带雨伞被淋了个透湿,泽村洗完澡套了件睡衣打开浴室的窗户,正好看到对面的人裸露着上身站在镜子前,脱了一半的衣服还套在手上,水滴顺着脖颈和背脊的轮廓慢慢下滑。他抬眼正好看到泽村一瞬间愣住的表情,他也跟着愣了一秒钟,随即意味声长地微微扬起嘴角问道:“你在看什么?”

      泽村在他探寻的口吻中飞快地关上了窗户,外面色彩斑斓的喧嚣隔着玻璃在耳边攀爬,他摸了摸脸,有点烫,一定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你一定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绿灯又亮了,人潮再次不紧不慢地朝前移动,御幸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举到泽村面前,马路对面的一只猫从垃圾桶里跳了出来,绕着路灯转了几圈,钻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饭店里,泽村的思绪追着那只猫进了灰色的小门,有些遗憾地回过头来接收御幸所说的话。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还可以省房租。”

       钥匙和钥匙之间碰撞了几下,人潮再次被红灯截断了。泽村盯着那串举到自己面前的钥匙皱起了眉头,然后将视线转向御幸,他高中时代的捕手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他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了,在很久以前的甲子园赛场上,在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在本垒到投手丘之间燥热的空气里,他曾经看到过。他觉得时间似乎飞快地过去了几个世纪,然后他抬起手,接过了那串钥匙,意外的十分沉重,像他的整个人生那么沉重。

       五彩的河流冲散了脚步,御幸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还没有跟上来,于是他向后一迈,伸手扣住了泽村的手腕,泽村身边的时间恢复了流动的速度,手腕上的温度一直流到了指尖,就像常常从窗户递进来的夜宵那么温暖,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对了,以后别再开着窗户脱衣服了。

       是,是,只脱给你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是啊。

       唔……

       喧闹而拥挤的街道被染着铁锈的夕阳覆盖,今天依旧是平凡的一天。

 

第六题end


7、留有余温的外套

 

御幸。

嗯?

我做了一个噩梦。

怎么,梦见触击失败了吗?

怎么可能!

泽村想把手从御幸的腋下抽出来,无奈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家伙力气倒是大得很,隔着被子搂着他的肩膀,像护住雏鸟一般一分不肯松手。雪白的被子和柔软的床垫仿佛吸走了泽村大半的力气,让他陷在白云一般的温柔当中无法挣脱,于是他索性往御幸的怀里挤了挤,让两人之间的空间更加狭小。只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总觉得有点不公平。这样想着他低头报复性地咬了一口御幸敞开的白衬衫之间露出的皮肤。

“嘶——”御幸吃痛倒吸了一口气,再加上还未清醒,眼角硬生生挤出了眼泪。泽村如同被爱抚的猫一般眯起双眼,将两只手穿过御幸的胳膊,整个人埋进了他的胸口。

好了好了,我会仔细听的,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你消失了,我到处找你,然后别人告诉我你在我出生的前一天去世了,我就跑去你的墓碑前想把你挖出来。

喂喂,最后那个可是犯罪。

你的重点太奇怪了!

然后呢?

然后?

你挖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后来就醒了,可能是不敢看,幸好只是梦。

泽村用鼻尖蹭了蹭御幸的锁骨,十分庆幸地说道。御幸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把他推开,抬手撩开他前额的头发,把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温度随之传递过来。

如果是真的,那我一定是泽村的前世。

嗯?

我转世变成了泽村,这样一想感觉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动力了,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

你就这么害怕我消失吗?

声音在句尾的时候突然低沉下去,像没了电的收音机似的模糊一片,成了杂音,泽村睁大了眼睛,他听到粉笔掉到地上的声音,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四周空无一人,外面红得不太真实的夕阳如同红色的液体一般流淌在周围空荡荡的课桌上,窗外传来各种属于校园的嘈杂声响,有人在训练,有人在谈论社团活动,有人在抱怨考试的难度,还有人说着学校附近某家新开的蛋糕店。

但是……没有人。

整个学校好像只有泽村一个人,他坐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朝窗外看,夕阳犹如快要逼近自己的火车头,他甚至还隐约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和人群道别的声音。

只有我一个人。

他突然有些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肩上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他一转身,看到一件蓝灰色的外套掉在了椅背上,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件外套,它看起来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它像个温馨的巢。

那件外套是……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泽村一转头,教室门正好被打开了一条缝,他看到一双熟悉的鞋子踏了进来。

御幸!

他心中泛起了一阵喜悦,随即一脚踏空,掉了下去。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惊慌,而是异常的平静,是那种累得脱力以后能够一头倒进床里的平静。

他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大脑却很清醒,窗外有月光照进来,虫子撞击窗户的影子让真实感迅速填满了他的身体,他往身上摸了摸,那件属于御幸的外套,就盖在被子上面,御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侧身把头放在椅背上的手肘上,另一只手上抓着一块还在滴水的毛巾。

“御幸……”泽村有些艰难地侧过脖子轻轻叫了一声,椅子上的人没有反应。他呼出一口气,摆正了头,把蓝色的外套揉在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御幸的体温,还有味道。一定是因为这些,才会做了莫名其妙的梦。

“嗯……唔……嗯?泽村?已经退烧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连口气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我做了个梦。

噩梦?

也不算吧,虽然中途的确被吓到了。

御幸听了,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站起来帮泽村把被子掩到下巴以下,坐下来打了个哈欠,按了按鼻梁的两边,露出不同于平常的温柔笑容。


你说吧,我听着。

 

第七题end


20141123

对我来说,天使是一个具有宗教意义的词,使命定之人走出困境的、神的使者。

 

8、肩膀

我在夕阳西下的石子路上遇到了一个天使。

泽村不记得自己前一秒在做什么,他听到归鸟清脆的扑翅声,道路尽头亮橙色的阳光像倒映在海水里似的,微微颤抖。他站在一小撮泛黄的草丛边上,感觉到身体里的时间随着梳过发丝的风渐渐恢复了流速,草尖刺痛了他的脚踝,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僵直地放在胸口,呼吸好像是被冻结了的石头,悬在半空,徘徊不落。

路的下一段被电线杆的影子切断,影子里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和泽村一样侧身站着,戴着略微偏大的黑框眼镜,怀里抱着脏兮兮的棒球手套和球棒,脸上有细小的伤口和淤青。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男孩拖着球棒往前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踉跄,与其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挣扎着挪动了两步,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压了压帽檐,笑了两声。

“你受伤了?”泽村的四肢获得了自由,他从如同油画一般的风景中割裂出来,跑到男孩身边,低下头问道。

“啊、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男孩用毫不见外的口气说着,抬起头笑着露出一排牙齿。

“御幸?”

“诶——大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夸张地睁大了眼睛,嘴唇的形状也成了O形,但那怎么看都只是故意浮夸的演技,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而是觉得有趣。

“这……嗯……”泽村慌乱地在身前晃动了几下手臂,撇过头去抓了抓脸颊,“哦!对了!我有个前辈也叫这个名字,你和他长得很像!”他紧紧捏着拳头,像正要面对一群面试官似的,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牵动了伤口,他连忙俯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你没事吧!”泽村连忙蹲下身子,却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他很确定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御幸,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记忆缺失了,逻辑也很混乱,但他却异常冷静。男孩抹了一把眼角,很自然地抬起手,扶住了泽村的手臂。

“没事,皮外伤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能帮我一把吗?”他眯着一只眼睛看着泽村,指了指路边的草丛。

“怎么会没事呢,连笑的时候都疼了吧?”泽村皱着眉头,把他扶到比较厚的草丛边上,让他能够坐得舒服些。

“还不是因为大哥哥你太有趣了。”御幸的胸口急速地起伏了两下,把笑憋了回去。

“这样很失礼哦!”泽村在他身边坐下来,不满地嘟囔着。风很舒服,他们掉进了金色的海洋。

“和我同姓还长得很像,真是难得啊。”御幸甩了甩手套上的灰尘,无视了泽村的抗议。

“对啊,连性格都很像。”泽村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他把压低的帽檐重新抬了起来,迎着风看着远处灌木丛上镶嵌着的光,收敛了上扬的嘴角,仿佛不再注意泽村在说什么,泽村虽然坐在他身边,却有种他在渐渐离他远去的焦虑感。

“我、我有创口贴!小伤口就先稍微处理一下吧!”他急迫地大声说,就像要把御幸从哪里拉回来一般。

“大哥哥……好吵。”御幸转过脸,稍显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但并没有再无视泽村,泽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叠创口贴,其实在他行动之前,他并不记得自己的口袋里有创口贴,甚至还有一包湿巾,平时他根本没有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下手还挺狠的啊,你怎么不还手?”泽村用湿巾帮他清理了伤口,然后贴上创口贴,莫名心中难受。

“少数对多数,怎么可能有胜算,而且我太矮了。”说到自己的身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些男孩露出了闹别扭似的的表情,泽村不小心笑了出来。

“要努力长高长壮啊,捕手如果长得不够高大太容易……受伤……了……”

诶?御幸?受伤?

泽村按住太阳穴,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四周的金黄色又浓了几分,沉淀下来,淹没了他。这里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捕手?”

“那、那是因为……御幸前辈……”泽村为没能找到临时接口的自己感到羞愧,紧张地看着眼前渐渐露出怀疑目光的孩子。

“也是捕手?”

“嗯、嗯。”最后他还是只能老实承认。

“他受伤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为什么惊讶的人是我!泽村咬了咬牙齿沮丧地想到,但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回想起去医院检查的御幸被医生督促留在病房挂点滴。但是……然后呢?泽村记得自己进去的时候御幸靠在垫背上睡着了,然后呢?

“因为你刚刚的表情很……”小小的御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泽村的表情。

“哦,你是他的投手,怪不得。”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放弃了思考适合的形容词。而泽村已经放弃了惊讶。

“但是,不用觉得难过。”小小的捕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哥哥为你的前辈难过的话,说不定他反而会担心你呢。”

“他可不会那么想……”泽村抿了抿嘴唇,赌气似的说。

“哈哈哈,对不起,是我自我代入了。”御幸抓了抓后脑勺。

“自我代入?”

“如果担心的话,状态会不好吧?捕手才不想让投手状态不好,对吧?他一定希望你闪闪发光,而不是愁眉苦脸。”他又笑得露出了牙齿,但是却没看着泽村。起风了,发丝扬了起来,金色撞在他的额头上,泽村的眼睛有点模糊。

我一定是在梦中。

他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御幸把脑袋往边上一歪,把右肩往旁边挪了挪,大声说道:“难过的话,肩膀借给你也没关系,毕竟我也是个捕手嘛。”他身后的金色像波浪一样游动起来,安静的浪潮拍打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四周空寂无人,但是……很温暖。

“这么窄的肩膀,根本不够用啊。”泽村笑着把男孩一把抱在怀里,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并没有什么后悔的事,如果有什么没能实现的,那么只能说很遗憾我错过了,虽然说“下次再努力”看起来像是自我安慰,但我已经没有“这次”了,夕阳落下,再怎么寻找也没有用,但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恐怕御幸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还是会笑着面对我,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他说第一句话,但是他自身给了我答案。

泽村的记忆碎片回来了,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御幸的肩膀上,大脑迅速分析了一遍,应该是自己昨晚一夜没睡,结果刚刚在他床边睡着了,还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

泽村觉得有些尴尬,正想直起腰来,却感觉脖子背后有些热。御幸把头斜靠在枕头上,用肩膀支撑着泽村的身体,闭着眼睛,用手轻轻地拍着泽村的背,嘴里还哼着歌,泽村猜想大概是自己睡太久他开始无聊了。仔细听了听那缓慢如同摇篮曲的调子,他只能依稀分辨出几个词,但却感觉到无比安宁。

Let the stormy clouds chase

Everyone from the place

Come on with the rain

I've a smile on my face

I'll walk down the lane

With a happy refrain

Singing, singing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御幸的声音越来越小,泽村看了一眼窗外,突然心情大好,有些兴奋地低声说:“御幸前辈,下太阳雨了。”

“会有彩虹吧。”他没有睁开眼睛,轻轻说道。

 

Fin.

注:歌词选自雨中曲,我从第一题的时候就很想让他唱唱看了……

让狂暴的乌云追赶每个从那来的人吧 
和雨一起(跳舞) 
我脸上带着笑容 
我要唱着欢快的歌走在小巷中 


第八题end

20141129 今天写了21题,请允许我自己加个副标题。

21、信

    ——致未来的你

       泽村荣纯先生 亲启


       冒昧打扰十分抱歉,您现在正在做什么?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正叼着调羹坐在窗口看月亮?哈哈,别生气,前天我路过五号室的时候,泽村正好是那个动作,他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所以他的每次沉默,我都印象深刻。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也还像16岁的泽村一样,应该已经成长了很多了吧?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十年后我还能看到您打棒球。

       我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给您写信,宿舍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整理,箱子堆了一屋子,我爸要半夜才能回来,外面走廊的灯好像有些接触不良,闪闪烁烁的,但我懒得弄了,台灯底下有灰尘在飞,真是个适合写信和回忆青春的环境不是吗?

       前几天的毕业典礼上,我一直很想对泽村说,最后一场投得不错,但周围人太多了,一直没有机会,我透过人潮往外看,他就站在樱花树下,花瓣撒了一身,像从哪个轻小说里走出来的主人公似的,我和他对视,他就朝我笑,但是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我知道他一定忍不住,他一向爱哭。

        回宿舍整理东西的路上,那群家伙又开始欺负低年级了,明明个个心里都舍不得,也许就是这样才想要营造出和平时一样的气氛吧,这么说起来我也半斤八两。进门时候,我偷偷在他口袋里塞了一块巧克力,是情人节那天做的,当然是被逼的,人人有份,但泽村正好生病了不在,我也一直没能找到什么借口送出去,我并不是特别擅长甜食,从前我家附近有个孩子是甜党,我就是照着他的口味给泽村做的。

       特别服务哦,不知您吃了没有,还记不记得那个味道,或者,也许,已经在洗衣服的时候被融化掉了。

       我今天晚上为什么突然决定给您写信?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问那颗十年前的巧克力了,而是突然觉得,有些事如果今天不告诉泽村,以后就会忘记再告诉您,人都是健忘的,感觉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即使遇见了您,再说起这些高中时候的事情,心情也会完全不一样,毫不在意地说起往事,把它们当做轻描淡写的童年趣事,多少有些不甘心啊。

        我刚刚深呼吸了一次,外面好像有只猫跑过去了,我想我还需要深呼吸很多次。人在用文字表达的时候,往往会比说话的时候诚实,心理压力也小很多,所以我才能想象着您的样子写下这么多话,如果要我真的在您面前说的话,恐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吧。

       能够在高中三年和您组成投捕,真的非常高兴。这句话我今天跟泽村说了,没想到他哭得很厉害,以至于我没法再说下去。现在想想,即使他认真听我说,我也说不下去。虽然我常常挑泽村的毛病,但其实您有很多超出我期待的表现,我作为一个捕手,对泽村荣纯这个投手的期待值,从来没有降低过,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创造自身的奇迹。

       但除此之外呢?我常常扪心自问,我看着的这个后辈,真的只是作为投手的泽村荣纯吗?只是想着接下来他会有怎样的表现,就会让我兴奋,这种感觉渐渐不再限于棒球,泽村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笨蛋(不要在意后缀)。我知道您又会瞪起猫眼了,请原谅我忍不住笑出来,因为我觉得您过多少年都会被我煽动,这种没来由的自信一定也很让您苦恼吧?

       但我也很苦恼,所以扯平了。我是说,我好像,对泽村怀有友情以上的感情。想要告诉您的,只有这样而已。这句话,我打算再加粗两遍(笑

        最后一年,我想过很多有关于您的事,也就是,有关于泽村的未来,您会变成一个优秀的职业棒球运动员,还是去学校当棒球教练?会在几岁结婚?会生几个小孩?会不会请老同学去参加婚礼?我不厌其烦地勾勒那些画面,却直到昨天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那个“未来”里的位置。

       真是失策啊,太没自信了。

       所以我才打算写下这封信,我并不怕您看到了以后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因为我刚刚下了一个决心,就在几分钟前,别惊讶了,您在高中的时候不是也常常说我喜欢胡作非为吗?如果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您身边的话,我会以恋人的身份,消失或成为恋人,没有第三种选择。如果,如果是前一种结果,请您把这封信烧了,以后有机会短暂相逢的时候,记得要好好叫御幸前辈。

       言尽于此,祝您生活幸福。

       御幸一也,敬上。

 

     “你在看什么?”御幸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泽村正坐在沙发上读一封信,他抬起头来把信朝着御幸晃了晃。

     “啊,那个啊,我也估计这几天就该寄到了。”御幸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你居然还记得。”泽村有些意外,毕竟是十年前的信。

     “我当然记得,慢递公司的收费方式可是时间越长费用越贵,你以为我当时能有多少私房钱?”他擦了擦手,解了围裙,走出来坐在泽村身边。

     “所以,有什么感想吗,泽村选手?”

     “真是个嚣张的小鬼!不过巧克力还是很好吃的。”泽村抱着信歪着头笑了笑,如实回答。

     “多谢夸奖。”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哪一个回答,他低头吻了吻泽村的额头,身上还带着菜的香味。

     十年后的某一天,年轻时的告白,终于追上了早已达到的幸福。

Fin.


20141124 结果先写了22题。

22、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人存心想把自己灌醉的时候,就算是果汁也是会醉的。

泽村原本不太相信,但是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前辈们,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世界观。仓持占了御幸的床,前园趴在御幸的桌子上,川上靠着椅背,怀里抱着枕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呆在门口的后辈。

“阿……阿宪前辈,”泽村差点就和平时一样喊起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睡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们睡觉不关门的吗?”

“泽……泽村?”川上揉了揉眼睛。

“是我没错,阿宪前辈你快振作点!”泽村摇了摇他的双肩。

“昨天我们不小心熬夜了……现在几点了?”

“早上五点,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间再睡一会儿?”眼前的前辈还是一脸迷糊,泽村怀疑他根本就没听清楚的他的话。

“御……御幸……”

“御幸?御幸前辈怎么了?”泽村往地上看了一眼,那一群睡得横七竖八的人当中没有御幸。

“他昨天送你回寝室就没回来过,不会是中途撑不住在哪儿睡着了吧?”泽村的动作一滞,突然想到四月早晨的微风,接着就转身跑出门去。

他跑遍了整个宿舍都没有找到御幸,只好沿着去往练习场的路一边走一边向四处张望,甚至想去把脚边的石头翻起来看看,他摆了摆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多亏了这个无意的动作,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御幸,他坐在花坛边,像个清晨还未散去的精灵。

“呜喂——”他走到御幸身边,试探似的伸出脑袋,而御幸缓慢地转动着脖子看向他。

“啊,是泽村啊。”

“怎么了,大家终于忍不住在毕业的时候把对御幸前辈的怒气发泄出来了吗?让你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泽村嘴里虽然在挖苦,但看着御幸身上单薄的衬衣,还是有点担心的。

“哈哈,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呀,队长大人。”

“请不要用那个称呼挖苦我!”

“我可是在夸奖你啊,请好好收下。”御幸微微晃着脑袋,如同梦呓。

“是是是,快回去吧!”泽村再次看了看御幸的胸口,最上面一粒纽扣没有扣好,白天的气温的确很暖和,但现在的风并没有那么温柔。

“你看,”御幸没有理会他的话,用手往旁边一指,“这个地方既可以看到宿舍,也可以看到教学楼,还可以看到我们的练习场,坐在这里,就好像可以把三年的时光全部看一遍。”

泽村看得出御幸现在不是很清醒,昨天晚上他可能一夜没睡,还在外面游荡了那么久,说不定现在正在发烧,但他又觉得他的话比任何时候都发自真心,他突然觉得有些适应不了。

“我刚刚像个老头子一样回忆了自己的一生,遇到棒球,遇到青道,遇到很多人,遇到你。”他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以至于泽村被自己和话题突如其来的关联性震住了一会儿。

“为什么我要被提出来啊,简直就像上课被老师抓住罚站一样。”泽村不满地说。

“谁叫你和别人不一样呢。”御幸眯着眼睛看着他笑。

“什么不一样啊!”他已经觉得对方是想捉弄他了。

“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啊。”御幸的目光不再乱飘,而是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哪里不一样……”泽村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哪里……都不一样。”御幸不笑了,“今年一定要进甲子园啊。”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那么做的!”泽村撇了撇嘴。

不是的,我并不仅仅想说这些。御幸头一次发现自己语言匮乏,泽村用手抓了抓头发,像个嫌弃长辈太过唠叨的叛逆期少年,作为青道的投手,他已经成长为十分可靠的队员,但在御幸看来,他依旧和当初那个初入东京的少年没有区别。

东方晨光熹微,风中花瓣纷飞,四月是樱花开放的季节,毕业季,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所有的未来即将开始的日子。御幸伸手接住了飘到眼前的花瓣,喃喃道:“下雪了?”

“那是樱花。”泽村纠正道,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抓住了,御幸的手掌很冷,因为对比太明显了,他们彼此在很多年以后都没能忘记那时候埋进自己掌心的温度。

“明年还想和你一起看。”御幸笑起来,太阳在他身后露出了第一抹金色。

 

Fin


19年4月23日

23、安静地倾听者

 

    “吵架了……”

    “和谁?”抓着门把手的御幸睡眼惺忪,门口抱着枕头的泽村捏了捏软绵绵的枕头角,御幸揉揉眼睛,眼镜早摘了,再揉也看不清泽村是什么表情。

    “捕手……”

    “为什么?”

    “他说我总是摇头。”今天还在二军的比赛中当了回英雄的可靠前辈,现在却搂着小熊图案的枕头几乎就要鼓起腮帮子撒娇。

    “还有呢?”

    “总是提你……”

    正捕手叹了口气,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让他进来,开灯戴眼镜泡奶茶一气呵成,捧上了热乎乎的奶茶泽村才放开了自己的熊宝宝枕头,虽然被笑话过幼稚,但这枕头真不是泽村自己要用,而是母亲临行前塞给他的,御幸随口说了句很适合你嘛,然后不知为何,这个枕头就成了泽村每次来谈心的暗号。

    “你可是前辈。”

    “我知道,”泽村吞下一口奶茶,好像比上次甜了一点点,算是互相妥协的结果了,“但是他说话真的很难听啊!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御幸捂着嘴憋笑,“只是想起你高中时候。”

    “哇!那家伙的嘴巴比小狼崽还要坏!当然没有御幸前辈那么坏!”泽村捏着拳头大喊。

    “但是也和那个孩子一样有才能不是吗?”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御幸一本正经地劝说道。

    “御幸前辈现在说话好像老爷爷!”

    “那老爷爷现在要睡觉了你快出去吧!”

    “不——要——”泽村把杯子放下,一把抱住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床头戒备地望着御幸,好像生怕自己真的被赶出去一样,接着他们就忍不住笑起来,为了不笑得太大声双双憋红了脸。

    “我都被你弄清醒了,干脆就再坐一会儿吧,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在那个小朋友面前提我的?”

    “告诉你让你得意吗?”

    “这么说是夸咯?”

    “唔……”泽村为自己每次都能直直地掉进对方挖的坑里而烦恼,但是每次他向知情者抱怨的时候,都会被摇着头感叹一句,真是甜蜜的烦恼。谈心时间又持续了二十分钟,主要集中在讨论“怎么向后辈说明自己的意思”,以及“虽然早就意识到了却还是没法习惯不能直接用眼神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这一点。

    “其实呢……”最后御幸抓了抓脸颊,“你迟早会变得和他关系很好,所以其实再多提一点也没关系。”

    “会吃醋?”泽村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家前辈,试探性地问道。他想知道,他很想知道。

    “不会哦,”泽村心里不甘心地叫着“骗人”,却听他继续说道,“因为你迟早会站在我的正对面。”

    “哇,好像被夸了,又好像哪里不对!”泽村揉着有点热起来的脸左右摇晃,接着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御幸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红成一片,只是在心里想,无论多少年,他都十分喜欢看他拼命成长的样子。

    Fin



2018年3月30日御泽日纪念

29、平淡却令人惊喜的礼物


    自行车在途中掉链了,爬了一段陡坡之后,御幸决定把车子锁在路边的栏杆上,徒步往山上走。山道两边的人群随着樱花一同逐渐稀疏,泽村跟在他后面,距离大概是两米,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家投手还在抱怨为什么不去皇家赏樱圣地,为的是“那里有家很好吃的丸子店”这种和原始目的有微妙差距的理由。

    “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

    “不要!太丢人了!”一脸稚气的准大学生鼓着脸颊故意不看他,很像前段日子在秋叶原橱窗前看到的那只毛绒玩具,御幸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否认想让我背啊?”

    “老师说喜欢挑人漏洞是强迫症的表现!”泽村把肩上的背包往上提了提,脸有点红。

    “好啦,别生气了,马上就要到了,”御幸退后了几步把手伸向他,“借你手?”

    “嗯……”闹别扭的后辈终于把脸转了过来,握住了御幸的手作为消气的证明。

    “我带了自制便当。”

    “你不早说!”泽村太好哄了,御幸甚至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

    临近傍晚,他们在一段隐没于樱花树丛中的石阶前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晚钟,御幸看了看手表,说了句“不好,时间到了”便拉着泽村快步往上走,泽村这下倒是没抱怨什么,反而心情大好地任他拉着拾级而上。

    “御幸前辈——这就是传说中的日剧跑吗——”他捂着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头发笑着说。

    “啊?那是哪本词典里的词汇?”御幸往后瞥了一眼,樱花花瓣擦过泽村笑得泛红的脸颊,在他身后铺成了一条金粉色的道路,风在奏乐,美不胜收。

    而他想给他看的是比这更加广阔的景色,从石阶尽头的木质观景台上往远处看,归鸟的影子正融入夕阳,三月的树海中道路和建筑物沉沉浮浮,一切熟悉之物都成了景色的装饰,随风飒飒而下的粉色花瓣如同有生命一般夹带着令人舒畅的风声堆积成梦,金色安静,粉色喧闹,仿佛坐在还未散去余音的音乐会观众席,只有两个人,只有属于两个人的声音。

    “我看过了,今天不会下雨,还可以看星星。”御幸稍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泽村的手,泽村呆呆地往前走了几步,发出了“哇”的一声感叹。

    “好像少女漫画!”他转过身兴奋地跳了几下。

    但你的反应可一点都不像少女漫画,好吵。御幸在心里嘟囔,并上前捏了他的脸,泽村吃疼扑上来回击,御幸如愿以偿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吻了吻,这才让他安静下来。但过不了多久,他便又开始像只被扔进雪地里的柯基,兴奋得眼睛闪闪发光。

    “御幸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当然有啊,虽然你这个状态让我很难好好说话,但是好歹也没那么笨。在脑海里把自己调整成认真状态,御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恭喜你顺利考上大学。”

    其实本来是想说“恭喜还有大学想收你”,但前队长大人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坏习惯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御幸前辈……难道说是为了我才……”预想之外的镇静效果,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泽村主动抱上来把眼泪擦了他一身,这才触发了安静模式。

    “泽村。”

    “嗯?”

    “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每年都把哪里变成我们的纪念地就好了。”他把手插进御幸的指缝间,牢牢扣住。

    “那恐怕得走遍整个日本。”

    “御幸呢?在想什么?”

    “现在倒是没想什么,”御幸望向藏在山树之间的古朴建筑,“我那天一个人来的时候想,如果真有轮回这种现象,下次我就做片樱花的花瓣,泽村路过这附近的时候,可以掉在你发梢上。”

    好巧不巧,洋洋洒洒的花瓣中正有一片沾在了泽村翘起来的发尖上,御幸想帮他拿掉,泽村摆摆手护住了花瓣,一脸认真地喊道:“万一是前世的御幸前辈怎么办?!”

    “噗!哈……哈哈……”御幸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印在泽村的眼睛里,成了他无数收藏画面的一部分。三月啊……三月的确是个适合腻歪的日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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