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来自远方的讯息 05
我可喜欢写比赛和打斗(虽然总是写不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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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代步工具出故障后,他们又遇上了大规模堵车,听说附近的几家工厂大罢工,一堆人跑到政府机关门口去举牌示威去了,再加上早高峰,场面混乱不堪。从几个路人的口中得知,下一班的公交车被堵在三个红绿灯外的路口半米都动不了,御幸抓着后脑感叹近日诸事不顺。
几个拿着白布条的中年男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穿着灰扑扑的工作服,面容憔悴,神情紧张。白布条上似乎用红色颜料写着什么,泽村没看清,还有个拿摄像机的瘦弱年轻人紧跟着他们,走不了几步就喘口气,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怎么了?”泽村正目送那年轻人离开,御幸瞥了他一眼,问道。
“他们为什么那么……疯狂?”他挤了挤一边的眼角,不太确定地选择形容词。
“为了生活,以及……”御幸远远看到那块写了字的布条被举了起来,后面跟着的年轻人也随即吃力地举起了摄像机,有个年轻女孩从另一条路上跑来和他会和,脑后的蓝色绸带格外抢眼。
“为了生活吧。”御幸向着来路转过身,准备回去。
“御幸不关心吗?”泽村见他回头,也连忙赶上去,走在他旁边。
“我们没法改变世界。”
“呼唔——你是中年落魄老男人吗?”泽村拖着长音故意挖苦道。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中年落魄老男人’的。”御幸轻笑,泽村无趣地瞪了会儿眼睛。
“你自己一个人变吧,我泽村荣纯可还要去拯救世界!”他捏着拳头往天空一伸,忽然才想起来似的轻呼了一声,“对了,我们不是要去比赛吗?现在怎么办,再不去连热身的时间也没有了!”
“你可以把内裤穿到外面,飞过去啊,hero?”看到他的投手很快就要跳起来掐他脖子的样子,御幸放弃了下一步的挑衅,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举到泽村面前摇了摇。
“这是?”
“摩托车,我们走小路,应该不会被堵在路上。”
“不太像你的风格啊。”泽村妄图在脑子里模拟御幸开摩托车的样子,结果只能想到半夜拿着棒球棍对殴的暴走族。
“是我们合买的,而且是你要求的。”
“我?”泽村内心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骑着摩托车在旷野中翱翔是男人的浪漫!是正义!’,你当时这么说,我觉得没法拒绝。”御幸一摊手,机械式地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本以为面前的当事人会满脸通红,结果他只是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手叉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果然是我会说的话啊!”
“噗……哈哈哈……”御幸扶着眼镜笑了一会儿,右下腹有些痛,他也不敢多笑,事实上那里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医生解释说,如果受伤时的记忆淡化,神经性的疼痛就会自然而然消失,现在他还没能做到。
“看来你今天很有精神,本来担心你会紧张,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他们默契地对之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泽村的精神状态明显在好起来,原有的记忆和本人的契合度也在增加,也就是说,他的真实感在增加,这就足够。
“等着看吧,我绝对会投出让御幸大吃一惊的球!”他在人行道上做了一个投球的动作,感觉身体格外轻盈。
御幸的摩托车几乎是纯黑的,泽村一看就忍不住说,还真像暴走族。但不一会儿他就收回了感言,御幸开得特别稳,他坐在后座把手插在御幸的运动服口袋里,觉得怎么放都别扭,于是干脆把复习了很多遍的暗号在内心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接着也只好盯着御幸的后背发呆,有几小撮头发从头盔后面露出来,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随风而去的蒲公英,心跳慢了一拍。
怎么……回事?
“我们到了。”不等泽村再想起点什么,训练场就在眼前。由于出神,他顺着惯性往前一倒,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御幸的腰,他明显感到御幸的身体僵了一下。
“御幸?”
“怎么了?”御幸从车上跨下,脱下头盔,扭头看他。
“啊,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本能地觉得,即使问了也会得到一个糊弄人的借口。
今天万里晴空,是个复归的好日子,尽管泽村最近已经恢复了适当的练习量,参加真正的比赛还是第一次。业界显然不会错过这个有助于提高报纸发行量的好机会,今天观战的人数对一场练习赛来说明显太多了。泽村并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焦点,家里的报纸一直是御幸负责筛选的,他也隐约看出来御幸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知道,他接受他的好意什么都没问,这不意味着他一点都不好奇。
“御幸,没问题吧?”御幸是和泽村一起上场的,第五局下半结束领先一分的时候,捕手和投手双双被换下,对这个本该十分不合理的决断,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惊讶,看台上人多的一角稍有些骚动,很快就平静下去。监督在御幸戴上装备后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御幸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泽村,以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我听到咯。”泽村站上投手丘,踩了踩脚下的土,对跑到他身边的御幸说,“前辈最近刚受过伤吧?”
见御幸愣了一下,他亮出牙齿笑起来:“因为刚刚监督跟你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是在担心你。放轻松啦,才两局,我们来好好三振他们吧!”
“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吧,”御幸用手套捂着嘴巴笑着说,“变化球,没问题?”
“只要需要!”泽村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御幸放下面罩,转身回到本垒,还没蹲下来摆好姿势,就见泽村将双手举过头顶,如同要拥抱整个赛场,大声喊道:“各位!守备就拜托了!”
周围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年轻的二垒手蹲在垒包上捂着肚子,看起来有些痛苦:“泽村前辈是在打高中棒球吗?”
“哈哈哈!我记得他第一次上场也是这么干的,真是吓了我们这些老年人一跳!”
“自居为老年人可是会娶不到老婆的哦!”
“闭嘴!”
“不过是泽村的话就没办法了。”
“嗯,毕竟是泽村嘛。”
“毕竟是泽村。”
“交给我们吧!”最后由游击手代表全队向投手丘上瞪着猫眼的投手表示他们明白了,泽村不满地抿了抿嘴唇,眼里几乎要冒出小火球。
打者已经在击球区站了好一会儿,显然他也对这个发展有些不耐烦,用棒球棍敲着地面。御幸看了他一眼,他们对上的是个体型高大的六棒,之前的四棒和五棒被双杀,同为力量型的六棒恐怕急着得分,但也可能会很慎重。
到底是哪种呢?以貌取人并不可取。
御幸给了泽村直球信号,泽村深吸一口气,把球放进手套,一个星期前他的确觉得很紧张,但现在却意外的平静,就像和一位很久未见的老友重逢。他抬起腿,围绕在身边的空气燃烧了起来。
我想把球——投进那个手套里去!
球如尾部燃烧的彗星般飞了出去,但并没有如泽村所料那样飞进御幸的手套里,而是嗙的一声沿着边界被打了出去。
“界外!”裁判犹豫了一下才做出决断,御幸皱了皱眉头。和外表不同,这个六棒说不定是个技巧型的打者!
再来一球。
御幸再次对泽村做出了直球的指示。泽村点了点头,稍稍放松了肩膀,想象自己的手臂是一条鞭子,然后——用力甩出去!再次界外,这次裁判犹豫的时间更长了。泽村只需要投两场,球数方面不需要太节约,但这个打者已经慢慢找准感觉,缠斗下去对他们不利。
看来得提前让你投了。
泽村看着御幸的手摆出的新姿势,忍不住张嘴一笑,用队友们的话来说,他的嘴型像个香蕉一样诡异,泽村也想不通香蕉为什么会和诡异扯上关系,总之他现在自顾自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境地,把握在球缝上的手指微微向中间移动了几厘米。
来了!
又是直球!还是?
犹豫是致命伤,刚刚对泽村的直球找到感觉的打者在出棒时犹豫了一瞬,球的轨道已经跑向外侧,他咬牙勉强将球打向了一垒方向,被一垒手轻轻松松地接住。
“出局!”
“卡特球啊……”打者离席事喃喃道,看台上又是一阵骚动,闪光灯的声音接连不断。
这样一来,职业生涯即将断送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了吧?御幸侧头瞟了一眼观众席,轻哼了一声,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蔑。
近一年的销声匿迹几乎让人忘了泽村荣纯这个一军选手,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事先把他考虑在战力内,也就没有人对他以往的资料进行研究,今天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幸运日。但他也毕竟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又因为失忆接受了很多繁琐的治疗,体力的劣势很快就显现出来。
两局下来他只拿下了一个三振,丢了三分,其他都靠着队友们的配合才得以安全守住不丢分。下场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回到座位上还没坐下,就开始朝着四周道歉。
“对不起!好不容易才领先……”
“放心,”监督打断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投得很好,对方虽然是二军,也都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一军候补,而你是最近两个月才进行恢复练习的吧?”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没错!享受监督的关爱吧!等你完全好了他就会化身恶魔!”队友们七嘴八舌地冲过来安慰他,御幸在角落里用毛巾擦了把脸,隔着指缝看到泽村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想笑,转念又不禁出了会儿神。
“御幸,打完下一局,你也下来休息吧。”监督把御幸拉回了现实,他顿了一秒才回答说好。
第八局下半,投手状态不太好,连投了两次触身球,还送了一次四坏,转眼就面对满垒危机。泽村坐在选手席目不转睛地看着赛场,像棵光合作用的植物。看御幸比赛对现在的泽村来说很新奇,他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暗号,他明明知道投捕不可能永远固定,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耐。
轮到下一个打者上场了,如果让他打出去,可能会一下子丢三分,泽村胡乱摇了摇头,让大脑保持清醒。
“诶——下一棒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小个子了!”
“他很有名吗?”泽村抓着隔离栏,侧身问道。
“曾经闹出过暴力事件,被禁赛了六个月,不过他很厉害,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一军。你每次比赛都和他完美错过,也真是不容易。”队友摆了摆手,丝毫不掩饰对对方的厌恶之情。
“是吗……”泽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个子,虽然瘦但是肌肉非常结实,被这样的手打中一定很痛。
小个子转了两下球棍,摆出触击的动作。现在站在场上的投手是个新人,很明显被他恶狠狠的气势震到了,初球控球崩坏,又投了一次触身球。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打者扔下球棒指着投手丘就要往前跑,双方选手立刻准备围上去,御幸从后面一把拉住他。
“快给赤人前辈道个歉!”御幸一边拉住他一边冲着投手喊,小个子打者虽然看起来小,辈分可不小,按说这里大多数人都得叫他前辈,发起脾气来也是出了名的拉不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管闲事了,大明星?”满脸怒容的选手转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忽然捡起球棒双手握住,用打长打的力气往后一挥,正好打在御幸的腰侧,护具的缝隙处,他本来就还没站稳,顺势跪倒在地上,对方扔下他朝投手丘奔去,两队选手——包括没上场的——全部拥在了一起。
泽村第一时间想跑过去看看御幸,他还没站起来,撑着地面在捡他掉到地上的护目镜。但泽村的脚只迈出了一步,就如被钉子钉在地上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啊……”他微微张开嘴巴,眼里空无一人,只有御幸躺在那里。对,他躺在那里,不是本垒,是一片陌生的杂乱草地,身体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穿着寻常的运动服而不是捕手服。
御幸?
血,玻璃的碎片,嘈杂的脚步声,尖叫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气急败坏地大喊,好像是常常来医院看他的那位前辈。
“快滚开!你们这些喝人血的混蛋!”
“御幸!泽村!”
“快去叫救护车!”
血,有血从御幸的嘴角流出来,他睁着眼睛,他的眼镜碎了,他的眼光涣散,他好像想喊他的名字。谁在拍照?哪里来的闪光灯?头痛,救救他。你们在干什么?救救他。头顶好像有玻璃在掉下来,天空阴云密布,但是很高,像深渊,太阳呢?救救他……
“啊啊啊!”泽村听到自己在发出无意义的叫喊,他抱着头蹲着,头痛一阵接着一阵。有人从远处跑来,抓着他的手。
“泽村!冷静下来!”
“御幸,掉下去了……血……”
“我带你回去!”那个焦急的人把他拉起来,扶着他的腰往某处走。身边很吵,但泽村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他眼前雾蒙蒙的,有一束灯光从头顶照下来,还有轻微急促的交谈声。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但脑部似乎有损伤。”
“另一个呢?”
“那边说是内脏破裂,还要详细检查。”
救救他。
舌头不受控制,他现在好像坐在一辆车里,身边的人还紧抓着他的手。
救救他!
“救救御幸!”他终于说出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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