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A/御泽】M02-1:0
算是原作背景下的AU
主要人物死亡注意，不是因为事故或是疾病，只是想写写生命的终结和永远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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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今天的早饭是白粥加鸡蛋，根据您昨天的食量，我稍微减少了米的使用，请问是否满意？”看护机器人熟练地记录着主人的身体状况，用背后伸出的机械手臂为躺在床上的人套上衣服。
“挺好的。”泽村只动了动嘴唇，把头歪向一边，盯着窗外暖色调的春景。
“先生……”效率极高的机器人反常地迟疑了很久，但泽村没有因此转头询问，一阵电磁干扰音之后，机器人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您上个月提出的‘关于拆除生命延续设备的申请’已经通过了，还有关于看护机器人的回收申请也已经通过，法院的通知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那真是恭喜了，”泽村第一次露出笑容，转过脸来看着陪了自己好几年的机器，“这样你也可以回去进行二次回收，找到新主人了。”机器人眨了眨眼睛沉默着，似乎它的程序里并没有被安排怎么应对这种对话。
“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呢。”病房的门被打开，他干练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高跟鞋在冰冷的地板上敲出回音。
“是。”病人露出少年一般的微笑，用食指抓了抓脸颊。生命延续设备可以帮助他保持清醒，以及维持他身体基本的活动，却无法使疼痛消失，现在也快到极限了。
“今天内务部门会来收走1号，要向它告别吗？”女医生从机器人的手中接过今天的健康状况报表，迅速地皱了皱眉，立刻放到了一边。
“不需要，”泽村瞥了一眼浑身震动的老式机器人重复了一遍，“不需要了。谢谢你，教授。”他用对方偏爱的那个词汇称呼她。1号是他和御幸刚开始同居时接回家的，当时机器人刚刚开始普及，性能也十分简单，经过几次更新也没办法和现在一些人形的高智能机器人相提并论，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把他丢掉，以泽村个人的立场来说，他对那种用程序编辑出来的、越来越丰富的情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排斥。
“那么，这是代替品。”泽村这才注意到女医生的身后跟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机器人，圆形的头部屏幕上反射出泽村憔悴的脸，活动靠的是四只滚轮，从外形看是十分古老的机型，胸前写着它的编号——M02-1:0。
“这是什么？临终关怀？”泽村抬眼，不解地看了看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话里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不满。说他顽固也好，不懂流行也罢，他始终无法把人工智能的成果当做生活的一部分。
“就当是我最后的治疗课程吧。”她并没有因为病人的反感就放弃，而是按下了这台机器人的启动按钮。十几秒后，黑色的屏幕闪动了一下，机器人活了过来，而它的第一句话，就让泽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说：“泽村？”
“御……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么，我先失礼了。”不等病人从呆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医生便微微一俯身，走出了病房，可以的话她也想留在那里观察，但毕竟这是当事人的要求。
“现在请对我下第一个命令……什么的……当然是骗人的。”机器人发出与机械完全不沾边的笑声说道，“我亲爱的小男友现在想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泽村却并没有对这个肉麻的称呼做出反应，反而露出异常难过的表情。
“什么都可以哦！”M02没有放弃，像哄小孩一样提高声线，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泽村向后躺进枕头里，索性把脸撇过去不再看它，不去理睬那从科技的尖端制造出来的虚假的温柔。
“难道是生气了？”
“好想投球啊……”面对M02不厌其烦的态度，泽村叹了口气，突然喃喃自语道，风从窗帘的缝隙之间穿过，白发拍打着前额。外面的行道树已经郁郁葱葱，春季的颜色已经所剩无几，气温也一天比一天热，光阴似箭，这是御幸去世后的第三年。
“真没办法，那就陪你投吧。”机械手臂从M02的胸口钻出来，中间夹着一个棒球，它似乎是有备而来，还准备了捕手手套。
“一点都不像。”
“嗯？”
“这个虚拟人格完全不符合角色设定啊，明明声音的设定是十几岁吧，却这么爽快就答应我投球了。”虽然这样抱怨，泽村还是接住了递过来的球，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投球了，但抓到球的一瞬间，他有一种再次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这只是设定而已，如果泽村想看七老八十的我……”
“不要说‘我’。”刚刚开朗起来的病人的声音再次沉了下去，机器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待不知名的帷幔拉开。接着，它后退了几步，举起戴着手套的机械手臂。
“准备好的话，随时都可以投过来。”屏幕闪了一下，那上面的人影，是十七岁那年的御幸，只能看到胸口以上的部分，没有穿护具，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运动衫，带着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他依旧很想吐糟他的穿衣品味。
没有准备姿势，没有应援声，也没有热烈的阳光，球从泽村的手里飞了出去，却在离开床沿的地方就掉了下去，就在泽村觉得球一定会掉在地上的时候，机器人冲了上来，一头撞在了床单上，滑轮因巨大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球稳稳地落进了它的手套里。
“你是笨蛋吗！机械手臂不是可以伸长吗？”他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M02的外壳一看就是用早已淘汰的材料做的，它站起来的时候，前胸很明显的凹进去了一小块。
“我不是说了吗？无论你投出怎么样的球，我都会接住的。”屏幕上的御幸仰起头，脸上有擦伤的痕迹，他一抹鼻梁，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后面的背景是赛场的外沿，有金色的夕阳洒落。
“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泽村果然还是泽村，几十年也不会变。”
又是一阵风，窗帘翻飞，太阳已经走到的中天，泽村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御幸，御幸也在看着他，直到感情快要满溢出来之前，御幸噗嗤笑了一声，接下去说：“是个笨蛋。”
一如既往的破坏气氛小能手，几十年都不会变，彼此彼此。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对啊，你刚刚就说了啊。”
“你……”泽村一时气结，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简直想从床上跳起来。一个靠着医疗设备才勉强得以延续生命的老人和一个胸口开了个大洞的旧型号机器人相互对视，像两个因为琐事吵架的高中生，这场景说不出的荒诞。最后泽村呼出了一口气，向后倒了下去。
“我到底在干嘛，像个小鬼一样。”
走廊的铃声提示他午饭时间到了，即使这也许会成为他的最后一顿饭，他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M02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提出想为他做饭的要求，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接着，他听到厨房里传出忙碌的声音。时代真的变了，他迷迷糊糊地躺着想，御幸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受伤进了医院，伤比高中严重好几倍，医生甚至警告他半年之内不许参加比赛，泽村就天天做了便当带过去，只因为御幸一直抱怨医院的饭菜太难吃，泽村知道他只是在撒娇，无论是小时候还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什么苦他没吃过，怎么可能会挑食，虽然“医院的饭菜比不上御幸做的”这一点，他还是很赞同的。
令人怀念的香味飘来，泽村徘徊在回忆和现实之间，扭过头，只见M02端着一碗白粥站在他面前，用调羹舀了一勺，放到他的嘴边，泽村犹豫了一下，张口吞下。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记得御幸第一次做粥的时候，他还嘲笑他怎么一碗白粥都需要花那么时间，御幸把手指放在嘴边闭上一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酝酿爱意啊。”
爱意什么的，真敢说啊。泽村扯动了一下嘴角，却发现两边的脸颊盖上了湿意，于是他索性让眼泪痛快地流了下来。
“泽村？你怎么了？不好吃吗？”M02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好吃……好吃……可是……可是我吃不下。”
“没关系哦，”屏幕里的御幸愣了一会儿，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不想吃的话，我陪你聊天。”
晃晃悠悠的窗帘，轻抚着晃晃悠悠的阳光，泽村渐渐平静下去，如同讲述故事一般说着这两年一个人的生活。他恢复得比想象中快，大概彼此都已经做好了对方先一步离开的打算，就和平凡的夫妻一般。他和附近的老人和孩子一起讨论棒球，还去甲子园给孩子们加油，家乡的小伙伴也都已经年纪大到无法出远门，但他们也一直都有书信来往，若菜的孙女有时候会带着丈夫过来照顾他，这就是一场平平凡凡的人生。
“御幸说过，会比我晚离开，后来我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他那么希望了。这是他第二次违背诺言，第一次是高中时候答应我陪我练习，结果却是愚人节玩笑。”他笑出声来，M02一直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像一个普通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恋人兴致勃勃地讲着旅途的风景。
太阳慢慢走到了西边，泽村有些累了，就滑进了被窝，M02帮他掩好被子，他侧过身子，弯起两道眉，轻声道：“谢谢你。之后……也拜托了。”
“可以吻你吗？”
闭着眼睛的泽村身体一僵，随即用鼻音嗯了一声。
三天后，M02-1:0从病房里出来，女教授正在大厅里等他。
“这个给我真的可以吗，教授？”M02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泽村先生签署了捐赠协议，但目前法律并没有承认记忆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您可以带走。”她在前面领路，经过长长的空寂走廊，往出口走去。
“十分感谢。”
“为什么谢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实验对象最后的请求，”她捋了捋留海，“我倒是很奇怪，您明明可以向他解释，您并不是虚拟人格，只是不再拥有肉体而已。”
“教授，您说，有着同样的记忆，就是同一个人吗？我真的是御幸一也吗？我真的活着吗？”M02动了动脖子，就像一个人想扭过头来。教授的脚步声在他身后一滞，很久都没有出声。
“您看吧，”M02自嘲似的笑了笑，“连您都没办法确定，又何必让那个笨蛋去思考？”
“某种角度来说，您真是个过分的人呢。”她扬了扬嘴角，笑着说。
“的确如此，”机器人在电梯门口停了下来，“至少，我食言了。”冰冷的电梯门反射出拥有科技氛围的内部大厅，那是毫无热情的理性之箱。
电梯从底层升上来，像一种无声的倒计时，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M02再次开口：“教授，我听说您在研究电子脑？”
“您不就是我的作品之一吗？”
“说作品也太无情了吧？”M02笑着摇了摇头，“人类总是说着心里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但其实情绪是由大脑产生的，这其中不乏各种腺体的配合，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反对二元论，‘我’就是我，‘自我’就是这个身体本身。”
“您想说什么？”教授饶有兴趣地继续着最后的对话。
“虽然很复杂，但却是绝对理性的‘身体’，竟然会产生爱。光有记忆是不可能产生爱的，您不觉得这是自然界设下的最大的骗局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爱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我才在这里，法律和伦理可以规定‘御幸一也’是否存在，但爱却是不受这些控制的，爱无法创造。直到最后都是如此，这份心情能够让他觉得幸福，我能够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
电梯里响起了到达楼层的提示音，女性很久没有说话，直到电梯门缓缓打开，她才点点头道：“感谢您，我会把这些作为研究参考的。”机器人朝她点头道别，进了电梯。
“根据规定，您能存在的时间还有一天，之后我会派人去回收数据，您想去哪儿？”教授替它按下了一楼楼层的按钮，最后问了它一句。
“去青道。”在电梯门完全闭合之前，她听到它用十分怀恋的语气说，“去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因为我说要接你的球，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过了一生，而如今，我再带你回去，看看当初的景色吧。
阳光之下，落英纷飞。荣纯，夏天又要到了。
Fin.
1:0的编号是根据爱伦坡的黄金虫密码我自己瞎编的，1:0=FYL=for your love
虽然我说御幸反对二元论，但其实我自己倒是没那么反对，毕竟唯物主义太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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