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平面说

懒得想名字就用了niki的原曲名,灵感也是来自这首曲子的,不过气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姑且是个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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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脚浸在清凉的池水中,看着水面上摇晃着的太阳倒影,那些如同狭窄的落叶一般的鱼,衔着一粒粒金色,在他的小腿边上乱窜,有些痒。四周充斥着夏末的虫鸣,簇拥在一起的树丛偶尔会像仓鼠抖动绒毛一样窸窣作响。随手抓起一把透明的碎金,破碎的光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下去,视线闪烁,他突然记不起今天的日期。

    “御幸!”

       听到喊声,他抬起头,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站在池水中央的泽村高高抛起,融化在太阳中心,他一晃神,竟以为那是一颗棒球,就是那颗泽村在引退赛上投出的第一球,一个连外行人都不可能会投出的坏球,极其夸张的弧线一直延伸到头顶,他不得不仰起脸来对着刺眼的太阳光去接住那颗球,等他皱着眉头想把球扔回去的时候,泽村正盯着十几米之外的本垒出神,他想和平时一样嘲笑他几句,却被颤抖的金色攫住了喉咙,微微发疼。

      “呃!”走神间,从天而降的东西已经到了眼前,他连忙伸手去接,这时他才看清,那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滑腻的触感和淡淡的腥味对城市长大的人来说有些恶心,又有些新奇。

     “抓牢了别放手!都说别放手了!”眼看着鱼就要从御幸的手中逃脱,泽村三步并作两步踩着河底的卵石跑上前来,水花溅湿了衣服的下摆,不过他很快就不用在意了,因为他在御幸面前扎扎实实地扑进了水里,只剩下草帽露在水上。

    “哈……咳咳咳咳!”湿淋淋的泽村从水底钻出来,正对上御幸手中那条鱼的正面,呆滞的目光和一张一合的嘴巴,让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嘲讽,而御幸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来,扭动的鱼尾甩了他一脸水珠也顾不上去擦。

    “唔……”泽村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嘟囔着,“看什么,一会儿就把你烤了!”

    “我可不想再看到你把鱼剁碎了加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御幸用鱼嘴碰了碰泽村的额头,转身向岸边走去。

    “明明很好吃!”泽村大声反驳着把草帽戴回头上,结果淋了自己一头的池水。

    “快回去吧,仓持和阿宪他们都发短信来催我们了。”御幸把外套从岸边拿起来抛上肩膀,回头看着浑身湿哒哒的后辈。

    “唉——”泽村夸张地张着嘴巴,把手放在额头上看了看天空,树丛的边缘的确已经开始泛起红色,夏天的太阳热烈得让人以为它永远不会沉入海底,但那只是错觉,时间流动的速度从来不会改变。在他的家里,一起在赛场上奋斗过的前辈们,也结束了自己永远回不来的三年,在泽村的邀请下,一群人乱哄哄地从东京跑到泽村老家,和他的同伴们打成一片。这有时候也会让他困扰,因为自己的黑历史被传得满天飞,但却没办法认真反抗,毕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即使再聚,又是另一番心境。

    “你在发什么呆?”御幸用手肘碰了碰泽村的胳膊,他正用另一只手拨开茂密的植被,给手里拎满东西的泽村开出一条道来。泽村刚刚一路看着天空跑到他身边,在岸上留下了一串水迹。

    “在想御幸前辈最后留下的英姿。”泽村眯着眼睛笑。

    “别说得我好像壮烈牺牲了一样。”御幸瞥了他一眼,往外面安静的小路上走去,“只是出来买点日用品就折腾到现在,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没少让人操心吧?”

    “让您操心真是对不起了!”泽村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御幸只是笑,两人的目光稍一触碰,泽村突然安静下来。

    “现在想想,的确是一直在让人操心……”他抓抓后脑勺笑到一半,又低下头去。无人的乡间小道两边排列着间隔相当长的电线杆,头顶稀疏的白云镶着红边,默默地燃烧着,空旷的天空偶尔划过几片晚归羽翼,的确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过了今晚,这场短暂的毕业旅行就要结束,他们不能耽误太久。

    “走吧。”御幸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皱着眉头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一大袋东西,自顾自地转身往前走。来的时候,他把自行车停在废弃的公交站台边上,听泽村说,自从附近的新路修好之后,这条路越发冷清了,候车的长椅边缘爬满了常春藤,现在正是颜色最亮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伶仃的小花,夕阳把这种安宁的艳丽变本加厉地渲染。也不知是谁在站牌上挂了一只紫色的风铃,刻意打上的蝴蝶结早已陈旧灰暗,但音色依旧动听。御幸在长椅上坐下来,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泽村拎着袋子站在他面前,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累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景色很难得吗?”御幸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地平线,说道。泽村回过头,地平线的尽头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它们并没有发出声音,却显得十分喧闹,仿佛热情的舞者,在夕阳下旋转,迎接落幕。他无数次路过这里,却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的花海,或许见过,只是“现在”有些特殊,才使稀松平常的景色也变得陌生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在御幸身边坐下,想象着自己坐进了一幅画里。

     “简直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似的。”御幸向后斜斜地靠着椅背,肩膀和泽村的离得很近,眼睑微合,凝视着远处缓慢滑落的夕阳,和融化在光明中的、不知名的远处。那声音在泽村听来,有些悠远,时间化作空气里的尘埃,渐渐沉淀下来,他忽然觉得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在胸中呼之欲出,却又感到脑中空白一片,无法组织语言。

    “泽村,我问你。”

    “啊?”泽村有些心虚地浑身一抖,想掩饰自己走神的尴尬。

    “引退赛结束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那……那是因为……”突兀的问题让泽村显得手足无措,御幸看着他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想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御幸摆了摆手,随后有些恶劣的笑着说,“反正你一定已经忘记了吧,因为是‘泽村’嘛。”

    “那是什么,‘说泽村是个笨蛋的一百种造句方式’吗!”泽村捏着拳头大喊,“我倒想问你为什么引退赛不和三年级的前辈们一组!看起来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不用毕业似的!”

    “哈哈哈,我倒是想,”御幸抓了抓鼻子的侧边,“也许以后都碰不到像你这样的投手了,挺可惜的……嗯?”他停下来,泽村金色的瞳孔似乎正在从他眼里探寻着什么。

    “啧。”御幸撇过脸,抬起手按住泽村的脑袋胡乱地揉了起来。

    “干什么!”泽村连忙去抓头顶那只恼人的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乱七八糟,泽村再一次确认这个捕手有着拉仇恨的天赋,而且他自己还乐在其中。

    “你怎么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你说什……”

    “‘其实还想最后接接你的球’。”

    “唉?”

    “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也不等泽村回应,御幸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向靠在一边的自行车。

    “御幸前辈!”御幸动作一滞,却没有回头看他,泽村站起来,鼓着腮帮子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两颊,也许是周围太安静,导致声音格外明显。御幸忽然回过身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泽村’病怎么又犯了?”话里带着揶揄,御幸的眼睛却十分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泽村的脸。

    “不要随便创造词汇!”不过这次他没有就这样被带走话题,“我那时候……我那时候只是觉得,都最后一场比赛了,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嗯?”御幸面露疑惑。

    “甲子园比赛的时候不是常常可以看到吗!”泽村突然涨红了脸,“拥抱……之类的。总之……总之是你太奇怪了!你这种捕手绝对会给投手的高中生涯留下遗憾的!”御幸愣了一会儿,泽村用一只手指指着他,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左脚在地上跺了几下,御幸对这些反应太过熟悉了,这个家伙现在紧张得不行。于是他就直接如他所愿,抱了上去,也算是掩饰了自己此时此刻内心升起的情绪。

    “呃!什什什什什么?”胸口的温度来得太快,泽村呆在原地,视线里只剩下了天际悬挂的太阳,还有远处那片汹涌的花海,那明亮得不似真实的景色,和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心跳一起,印入了他这个夏天最后的记忆。

    “笨蛋,又忘了用敬语。”耳边的这句话过了很久才散去,等回过神来,御幸已经放开了他,推着自行车,站在他面前示意他坐上来。

    “你行不行?”

    “不行我们一起摔。”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摔啊!”但他还是坐了上去,车在空寂的路上渐渐加速,夏末的风依旧温度很高,只是少了几分燥热,吹在脸上很舒服。一路伫立的电线杆一次一次地切割着阳光,让人产生一种路的尽头永远都不会到达的错觉。

    “御幸前辈!”

    “嗯?”泽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御幸迎着温暖的风稍稍仰起脖子,前额的碎发顺着风向上飘起。

    “我也是,还想让你接我的球。”自行车的链条轻快地低吟着,淡淡的影子掠过路边低矮的草丛,显得十分惬意。

    “我期待着……”御幸沉默了一会儿,挺了挺胸,低声说,也不知泽村有没有听到。余光所能触及到的向日葵花海愈加耀眼,一年又一年,无论是不是有人注意到,它们都在夏季盛开,燃烧,凋谢,安静而热烈,无怨无悔,也许是因为大自然给予了它们足够的时间去盛开,如同烟花灿烂。御幸舔了一下嘴唇,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脚上一用力,自行车前进的速度,顿时快了一倍。

    “慢点啊!”泽村被惯性拉得向后一仰,不满地喊了一句。

    “怕掉下去就抱紧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泽村从后座上站了起来,一只胳膊揽住御幸的肩膀,拳头往前一伸喊道,“御幸一也!Go!”

    “我已经预见泽村荣纯队员会烦人到高三毕业了。”

    “放心吧!我会告诉学弟们,这都是你这个前任队长的责任!”

    “哦,这么说我还要负责咯?”

    “当然!”御幸眯了眯眼睛,不再反驳他,任凭泽村像个孩子一样站在后座上大呼小叫。

       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的道路中间,即将毕业的捕手和他身后的投手都没有谈起第二天的离别,他们只是沿着金色铺就的道路一路向前,不约而同地回忆起那两年属于他们的故事,还有那个拥抱,以及最后的最后,只属于两个人的向日葵花海。即使多少年以后,各自的轮廓被消磨,也永远不会忘记,彼此竟然有过如此耀眼的岁月。


fin.

我喜欢空旷的地方,无论是冷色调还是暖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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