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2018年圣诞贺】请给我一杯热牛奶
不补上圣诞贺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大概是一篇互相试探、充满了言下之意的调情文x
——————————————————————————
生活就像一盆狗血，在平安夜忽然冷不丁淋到了泽村头上，从头淋到脚，把客人从外头带进来的凉意也驱散了一半。
“请给我一杯黑咖啡。”看到泽村的手僵在半空中，客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泽村的停顿引起了队伍些许的骚动，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干笑着在订单页面胡乱地移动手指。
现在不是紧张的时候！
穿着棕色毛呢大衣围着黑色围巾的客人正看着泽村，他可以感受到从额头前上方投过来的视线，一时不敢抬头看，等到不得不把咖啡递给客人时，他才偷偷地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客人脸上有一丝笑意，但并不明显。
“您……您的咖啡。”
“谢谢。”
“那个！”在客人转身之前，泽村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呃……那个……”他必须在三秒钟之内想出一个让后面的客人满意的说法。
“嗯……今天我们的猪肉汉堡正在打折，不来一个吗？”
“哼……”客人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鼻音，似乎思考了一下说，“不了，我正在控制饮食。”
他转身找了个靠着玻璃的单人座位坐下，把黑咖啡放在旁边，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看了起来，泽村用手指头也能想到那一定是一本记分册，上面有很多他曾经一点都看不懂现在也不能完全看懂的标记。
晚上八点以后店里的人数渐渐稳定下来，成双成对的情侣轻声细语，三三两两的学生嬉笑打闹，当然也有化着浓妆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要不是泽村今天早上再三确认今晚是平安夜，他还以为自己过上了万圣节。
“泽村，你可以走咯！晚班就交给我吧！”同校举重同好会的前辈推开休息室的门，对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亮出了洁白的牙齿。
“啊，辛苦了！”泽村把自己的最后一份订单送了出去，转身进门之前看了一眼窗边的位置，那位客人还在那里，泽村松了口气，黑咖啡绝对已经冷了，他只喝了一半。
“要叙旧的话就快点，别让人等急了！”副店长上来扯掉了他脱了一半的工作服，把他推进休息室，泽村轻呼着往前小跑了几步，撑着桌子站住，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啊，有那么明显吗？”，一边抓了抓脖子。
泽村穿了便服出来，脖子上围着格子围巾，他再次往自己要去的地方看了一眼，抬手擦了擦鼻梁，挪着小步靠近了那里，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晚上好，泽村。”客人没有抬头。
“晚上……好……御幸前辈。”平安夜晚上九点，泽村与两年没见的高中前辈再次见面，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毕业典礼上，对方向自己告白，然后被自己手忙脚乱地拒绝了，可以说是个不能再糟糕的告别。
“坐吧，我请你喝牛奶。”御幸把记分册合上，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窗上有雾气，衬得他的轮廓格外鲜明。
泽村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他，觉得他的前发有点变长了，今天近看，的确是有一点长。御幸点了一杯甜牛奶给他，他一边抱怨着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一边接过来，御幸便嘲笑他这么久了依旧像个小孩。和以前一样，却又有一点不一样，泽村把纸杯放在胸前的位置，低头喝了一口，忽然发现乳白色的杯盖上方有白点飘落，他愣了一下，才发现是从窗户印入的雪片影子，外面开始下雪了，不愧是平安夜。
“不过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前辈。”简单寒暄了几句，泽村就开始没话找话说，御幸那条黑色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右手边，他觉得店内的暖气开得有点太高了，于是把自己的围巾也摘了下来。
“我们的宿舍就在附近，所以常常经过这里，”御幸用手翻了翻已经看完的记分册，没有打开，“棒球打得怎么样？”
“当然很不错了！”泽村立刻捏起拳头看着他，“你没看我们的比赛吗？至少会看文字版报道吧！”
“抱歉，我还真没看。”
“唔……像你这种大忙人是……”
“我看了现场。”
“没什么时间来看大学生的……嗯？嗯？嗯？”泽村歪着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御幸正恶作剧得逞一般看着他。
“等等！什么时候？哪一场比赛？我出场了吗！你怎么都不和我……啊……”喉咙里的声音忽然像生锈的八音盒似的卡住了，泽村把挥舞的双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捧住热牛奶，食指开始不安分地敲着纸杯的外壁。
泽村明白自己不能把那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也必须承认这并不是一次巧合，他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这个打工场所，因为失去了联系方式，他必须找一个可能发生“偶遇”的最佳地点，他就像一个等待兔子撞上来的木桩，而那只被他无意中放跑的兔子真的又一次撞了上来。
“今天没人约你吗？”泽村突兀断裂的话题被不动声色地接了回去。
“有。”
“也是。”
“不过我都拒绝掉了，因为要打工。”泽村看着自己的两只大拇指，它们不停地相互旋转，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现在是九点吧，如果要去玩的话，还有些时间？”黑咖啡一定已经彻底凉了，泽村看着咖啡的液面，心里想着这颜色真的太黑了，深不见底，绝对有着自己无法忍受的苦味。
“御幸前辈呢，没有人约你吗？”泽村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让你失望了，有很多，可以绕地球一圈。”
“为什么我要失望！御幸前辈终于交到朋友了作为后辈的我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泽村是挺开心的，但是开心的并不是什么前辈交到朋友，而是即使有很多人邀请，他依旧坐在这里，请自己喝热饮。
“那不如来为我庆祝一下？等我看完最后三十页。”御幸再次翻开了记分册，泽村很肯定那最后三十页他早就看过了，以御幸的思考频率他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重新看一遍这些内容，如果他们再肩并肩在街上走一走，他很可能会错过回学校的末班车，但这并不妨碍他答应等待，窗外的雪景不错，因为没有声音，像是被施了魔法动起来的画。
店里的客人变得更少了，几乎只剩下窃窃私语的情侣，泽村把脸靠在手臂上，御幸把记分册一页一页翻过去，他的眼珠也跟着上下移动，这有些催眠，他几乎要睡着，于是他揉了揉眼睛，又瞥到了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
“御幸前辈，”他伸了个懒腰，但眼神却没有离开那条围巾，“我觉得那条围巾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你的围巾有点眼熟。”
“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泽村用右手大拇指按住了左手的动脉，脉搏果然有一点点快。
“我也以为你忘记了，”御幸把记分册翻到了倒数第九页，“要拿回去吗？”
“不用了，我觉得这条比较暖和。”他用手捏了捏格子围巾末端的毛球，新年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嫌弃自己黑到阴沉的围巾而拒绝戴它，结果冷到喊叫，现在他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毕竟一定要从反方向追上他并且把自己的围巾给他、并且还要嘲笑他到让他失去全部谢意的前辈世上也就这一个，最后这个前辈还抢走了那条黑色的围巾。
还有五页，胜利在望。泽村直起腰希望自己不要睡着，事与愿违，当他再次清醒时，自己已经靠在了旁边那个人的肩膀上了，而御幸已经读完了全部的内容，像害怕吵醒宠物一般不敢动。泽村想扭动几下，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最好再来个“大吃一惊”表演秀，然后他就可以毫无尴尬地从御幸的肩膀上下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御幸的手伸了过来，伸向他的手，这次轮到他不敢动了，他努力控制呼吸，不让对方知道自己醒着，就算自己的手被对方捧在手心里也绝对不能让呼吸惊扰正在发生的事。
他感到手心有一种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秒钟就离开了，他想现在自己的手心是不是留着黑咖啡的味道，他不喜欢喝咖啡，因为太苦了，但是闻起来还是挺香的，让人产生一种要去品尝的错觉。
御幸把他的手放回了原位，泽村才使用一种十分拙劣的演技醒过来，御幸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快走吧，不然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是一定赶不上末班车了。泽村心想，却没有揭穿这个事实，如果对方故意为之，又何必一定要揭穿真相，只要知道毕业那一天他所说的话也许还在有效期内，就算前方被设下了一百个陷阱，那也一定是引诱爱丽丝的兔子洞。
他们去了附近的商场，那里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御幸说为了装饰它花了工人们整整三天的时间，上面的礼物有商场挂上去的，也有客人挂上去的，如果你要拿走一件礼物，就必须留下一件。
泽村用棒球挂件换了一支钢笔，御幸表示十分惊讶，觉得他至少会要一个娃娃，自然是被成年后的后辈数落了一通。
“御幸前辈想要什么！我可以友情提供交换物品！”
“我只要签个名放上去就能换到东西了。”
“咕……无法反驳！”泽村瘪着嘴说，“总有一天我泽村的名字会变得比你值钱！”
“我不怀疑你做得到哦。”他认为对方忽然坦率的夸奖也是一种坏心眼的形式，因为这让他本来就跳得很快的心更加难受。
“真的不换吗？难得的圣诞节。”
“不了，上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御幸稍稍把脑袋歪向右侧，微笑着说，而泽村站在圣诞树前，出了几秒钟的神。
他们果然错过了公交车，好在还有地铁，只是他们的目的地方向不同，排队入站时，御幸忽然说道：“其实，我每天都经过你打工的那家店，从玻璃窗可以看到你站着的位置。”
“所以？”
“我早就知道你在那里，也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他仿佛在说结束语，见泽村不说话，又叹了口气说，“因为你总是在我回去的时候朝外面看，我以为你也在等我。”
这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让步和明显的暗示了。
御幸转过身去，想走向和泽村不同的入口，泽村拉住了他的手，很用力，几乎把他拽倒，他侧过脸看泽村，却不见惊讶，这是另一个“早就”吗？这场对弈终究还是得自己来让一次，谁叫自己迷迷糊糊走错了一步？
“御幸前辈，嗯……我还没有送你圣诞礼物！”泽村的视线不停地往旁边躲，因为他知道御幸又在盯着他的脸看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有的东西，什么都行！我想送你礼物！”
御幸把迈出去的脚步彻底收了回来，用今晚至今为止最为喜悦的声音说道：“我想要的……是全世界只有你能给我的礼物。”
Fin.
迟到的圣诞快乐，想要的礼物是我推更多的官粮。
评论(5)